苏台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赤脉贴。
这是由异端研究院内的解构师研发出来的,与气血凝胶一样,这也是一种特殊的辅助气血修炼的解构物品。
但与气血凝胶不同的是,赤脉贴本身并不直接提升气血总量。
气血凝胶的作用更象是一剂“充能剂”,能快速提升用户体内气血。但使用气血凝胶之后,身体会处于一个暂时性饱和状态。
正所谓“盈满则溢,虚则纳之”,气血凝胶效果虽强,却不能频繁使用。每次用后,往往得间隔数日才能再次吸收,否则反而容易引起脉络胀滞、气血错乱。
而赤脉贴的作用,正好在这之后显现出来。
它是一张带刺激的药膏,贴附在主要经脉节点后,会促使气血在体内更高效地循环流动,从而加快身体对之前气血灌注的“消化”过程。
换句话说,赤脉贴不是用来“填气血”的,而是用来“消气血”的——活络全身经脉、促进代谢、打通微循环,从而让身体尽快脱离饱和状态,恢复对气血凝胶的吸收能力。
因此赤脉贴常被试作气血凝胶使用后的后处理手段,是那气血凝胶的绝配。
不过,与动辄三万联邦币一毫升的气血凝胶相比,赤脉贴的价格显得接地气得多。
一贴不过是两三千联邦币。这个价格,在解构物品中,已经算是非常便宜的了。
而之所以价格如此低廉,主要原因便是这玩意的副作用。
虽然赤脉贴在原理上确实能够加速气血流转、缩短身体对气血凝胶的恢复周期,但它有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
疼痛。
赤脉贴的内核成分源自位于印加地带的一座有生命思想的活火山异端,提取了其体内的高温脉能结晶,配制而成。
将其贴敷在身上之后,其内部的脉能活性物质会渗入经络,如同将炽热的岩浆倒进身体的窍穴之中。
那种疼痛感,就仿佛血液都在蒸发,骨髓都在灼烧。
别说武道学徒了,就连训练有素、习惯了疼痛的武者,在这种灼烧刺激下,也很难坚持下来。
可偏偏,赤脉贴要想真正起效,就必须贴够时间。
每天至少三个小时,才能真正促进身体的气血循环恢复,少一分钟,作用都会大打折扣。
这也是赤脉贴的价格始终提不上去的真正原因——它的效果倒不是说不行,而是实在是太疼,导致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使用这玩意。
赵赫看了苏台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一丝歉意。
“你应该认得这东西,赤脉贴。”
他停顿了一下,象是在斟酌措辞,随后继续道:“说实话,这的确不算特别好的奖励。”
赵赫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由于你那个气血系数以及考试分数,到不了‘重点扶持’的档线,学校那边也有他们的规矩。”
“我和刘级长反复跟上面争取,能申请下来这十二贴赤脉贴……已经是破格了。”
实话说,赵赫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青芒杯的比试上,明明苏台已经打出了“拳出一线”的水平,可学校领导却不愿意倾斜一丁点资源给苏台。
这可是拳出一线啊
整个容桂市这一届高三学子,除了苏台,还有谁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
但偏偏学校上面的那帮领导,还是揪着苏台的考试成绩不放。
“说什么‘哪怕拳出一线,他气血系数那一科才拿了1分,最终也难以在高考中考出成绩’,不能为学校的升学数据做出贡献……”
赵赫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到底把教育当成了什么?
眼里只有冷冰冰的数字、排名和报表,却偏偏看不见一个真正有潜力的武道苗子。
苏台的气血系数低,这事谁不知道?原因不是偷懒,更不是资质差,而是那场众所周知的怪病,几乎毁了他原本的根骨。
可即便如此,苏台还是凭着咬牙坚持,一步步练上来,硬是在青芒杯上打出了“拳出一线”,技惊四座。
可学校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却只是翻了翻成绩单,扫了一眼气血系数后,便冷冷定性:“不能提升教程指标,不具备资源倾斜价值。”
这哪里是教书育人?这分明是拿教育当政绩工具,拿学生当完成指标的筹码!
结果要不是刘级长亲自跑去教程处闹了一通,撂下狠话,赵赫甚至连区区三万联邦币的预算都申请不下来,买这十二贴赤脉贴都成问题。
而反观隔壁重点班一班。
笠凡轻轻松松就被特批下了十万联邦币的专项资源扶持。
不过当着苏台的面,赵赫终究不好把心里的不满说得太明,只是语气缓了些:“虽然它算不上最理想的东西,但用得好,效果还是有的。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一边说着,赵赫一边将手中的小盒轻轻推到苏台面前。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次多少是有点意气用事。
赵赫想让苏台去赢得那武道英才计划的名额,所以特意挑选的赤脉贴。
因为气血凝胶和赤脉贴,搭配起来用的话,可以让气血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而不产生副作用。
唯有如此,苏台才能迅速地提高他那气血值这一科的分数,才真正有一丝可能在下个月时在分数上赢过那笠凡。
虽然明知哪怕这样子,苏台也很难去比拼得过笠凡,但至少赵赫可以说自己作为老师,已经尽力而为了。
只是这确实是苦了苏台。
赤脉贴的痛苦,赵赫当然清楚。
他还在武道学徒阶段时,也曾狠下心用过一次。
那次他满怀期待地粘贴去,结果才一个小时不到,就疼得浑身抽搐,脸色煞白,最后硬是没撑到那规定的三小时使用时限。事后整整两天都虚脱得下不了床,从那以后,他打死也不愿再碰那玩意儿。
所以这一次,他虽然亲手柄赤脉贴交给了苏台,心里却并非完全踏实。毕竟他太清楚,那东西的效果虽强,可代价也是真的狠。
他有些担心苏台能不能扛得住,也隐隐觉得,自己这番有些带情绪的决策,徜若出了差池,反倒可能害了这个本该稳步成长的学生。
心中一念未平,赵赫忍不住低声开口:“要是实在受不了,也别硬撑……。”
而坐在对面的苏台,听完后只是轻轻一笑,神情看起来颇为轻松:“好的,老师,我还真没试过赤脉贴的疼,粘贴去再说吧。”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要是真疼得受不了,到时候再看情况。”
赵赫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的脸上。
少年嘴角带笑,语气平静,听上去象是答应了下来,可偏偏,那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透着一种沉静的坚定,一种藏在眼底的执拗。
那不是说“再看情况”的人该有的眼神。
没由来地,赵赫忽然想起了去年的某一天,那时,一个女孩站在他面前,神情也是这样平静,眼里也是这般,仿佛燃着火。
“老师,我一定要考上全市第一。”
那一刻的眼神,与此时苏台的眼神重合。
赵赫看着苏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这一对情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