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考区的议论声突然炸了——
“哎呀!2号车又熄火了!”穿蓝棉袄的学员指着不远处,2号考试车停在半路,引擎“突突”两声就没了动静,学员慌得手忙脚乱,手在方向盘上乱抓,像没头的苍蝇。
李考官的同事,张考官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熄火第三次,不合格,下一个。”
2号车的学员垂着头走下来,肩膀垮着,手里的准考证捏得皱巴巴的。
刚走两步,3号车又传来“吱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张考官的声音又响了:“压线了!左前轮压边线,不合格!”
穿灰卫衣的学员咋舌:“这才半小时,俩挂了?我刚才还担心自己呢,现在看,我能开直线就不错了。”
没过两分钟,4号车又出了岔子——
转弯时没打转向灯,考官直接喊停:“忘打灯,扣10分,后面再错就挂了。”4
号车的学员脸都白了,手忙脚乱打灯,结果又把方向盘打多了,车身晃得跟筛糠似的。
候考区的人都往那边看,只有王师傅和几个关注沈墨华的人,眼睛还盯着沈墨华的车。
沈墨华的车正平稳过s弯,车轮离桩桶最近时只有半尺远,却没碰到分毫,车身直得像在轨道上跑。穿蓝棉袄的学员指着那车,对旁边人说:“你看那车,跟移动的示范模版似的!人家过弯不晃,停车不超线,连灯都没忘打一次,跟我们简直不是一个level的。”
“可不是嘛!”另一个戴帽子的学员接话,“我昨天练车,s弯压了三次桩桶!”
王师傅听着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又掏出保温杯喝了口热水。
沈墨华的车终于往起点驶了。
他打右转向灯,“咔嗒”,没快没慢,仪表盘的指针稳稳停在20,没上下跳动。
快到起点线时,他轻踩刹车,脚腕发力均匀,车慢慢降速,最后稳稳停在起点线后,没顿一下,也没超线,跟之前停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先拉手刹,右手握住手刹柄,往上提了两格,“咔嗒”一声到位,没松也没太紧;
接着挂空挡,档杆推到中间,没晃一下,正好卡在空挡位置;然后熄火,钥匙拧到底,引擎声戛然而止,没留半点余响;
最后解安全带,左手捏着安全带扣,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解开,动作慢而稳,没扯到大衣,也没让安全带弹到座椅上。
李考官推开车门,走下来绕着车看了一圈,又回到沈墨华面前,手里的名单板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三个整齐的勾——侧方停车、倒车入库、直角转弯,没一个红叉,连扣分都没有。
他看着沈墨华,语气比之前温和多了:“你这操作,比开了好几年的老司机还熟,今天肯定过了。”
候考区瞬间爆了欢呼,王师傅跑过来,手里的保温杯晃得水洒出来,也顾不上擦,拍着沈墨华的肩:“过了!肯定过了!我就知道你行!”
旁边的教练也走过来,笑着说:“王哥,你这学员可是捡到宝了,以后出去说,你教出个‘路考模版’,多有面儿!”
沈墨华没笑,只是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脸色依旧平静,可耳尖却悄悄红了。
李考官捏着名单板,走到旁边的临时打分桌前,笔尖在“总分”那栏顿了顿——
之前这栏要么写“80”“75”,要么直接画个叉,今天却毫不犹豫地写下“100”。
红色的墨水落在纸上,格外鲜亮,他又在旁边画了个圈,像给这份满分盖了个章。
候考区的人都围了过来,穿蓝棉袄的学员踮着脚看:“满分!真的是满分!”
李考官放下笔,拿起成绩单走到沈墨华面前,脸上的严肃早没了,嘴角翘着,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完美!零失误!沈墨华是吧?”
他拍了拍沈墨华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真切的认可,“这种学员要是多几个,我们考官就省心了!不用天天盯着熄火、压线的。”
沈墨华接过成绩单,指尖碰到纸页,有点发潮——
大概是李考官刚才握得太用力。
低头看了眼“100”分,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没说话,只是对着李考官点了点头。
旁边的张考官走过来,拿起成绩单看了看,挑眉:“老李,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平时80分都算高的,这还给满分?”
“你看看人家的操作!”
李考官指着沈墨华,语气里满是欣赏,“起步不熄火,直线不晃,侧方、倒车一次到位,连灯都没忘打一次!你刚才判的那几个,跟人家比,差远了!”
他又转向张考官,压低声音,却还是能让周围人听到:“这车感,这冷静,绝对是天生开车的料!我教了二十年书,后来转成考官,几十年也碰不到一个这种天赋异禀的学员!”
张考官愣了愣,又看了眼沈墨华,笑着点头:“确实,刚才我看他过s弯,比老司机还稳,真不像第一次考试的。”
候考区的议论声更响了,戴帽子的学员凑过来:“沈哥,你以前是不是偷偷开过车啊?这天赋也太绝了!”
沈墨华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王师傅。
王师傅手里还攥着保温杯,水晃得快洒出来,他一路小跑过来,刚到跟前就听到李考官说“天赋异禀”,脚一软,差点往旁边倒,幸好旁边的教练扶了他一把。
他扶着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掏出手帕擦了擦,小声嘀咕:“天、天赋?哪是天赋…那是用命…啊不是,用狠劲练出来的啊…”
李考官没听清,回头问:“王教练,你说啥?”
王师傅赶紧摆手,脸上挤出笑:“没啥没啥,我说沈总确实厉害!”
等李考官和张考官转身去处理下一个学员,他才拉着沈墨华走到旁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后怕:“沈总你可别让他们知道你是被电击练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想起当时穿两件防弹背心的闷热,后背的汗把衬衫都浸透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难受:“你那外骨骼,哪是‘特训仪’啊,就是‘刑具’!滋滋响的时候,我心都跟着颤,生怕你一激动把车开花坛里,现在想想,能拿到满分,真是不容易,没白受那罪!”
候考区的穿灰卫衣学员凑过来,没听清王师傅的嘀咕,只听到“没白受那罪”,好奇地问:“王师傅,沈哥练车的时候很辛苦吗?”
王师傅刚想开口,又赶紧闭上嘴——
总不能说沈墨华是被电着练的,只能含糊地说:“辛苦!当然辛苦!每天练三小时,风雨无阻,能不厉害吗?”
沈墨华看着王师傅慌张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
想起练车时的场景:外骨骼的滋滋声,头发竖起来的尴尬,手腕被电得发麻的滋味,还有王师傅穿着防弹背心、攥着保温杯的紧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