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许仙听的是目定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没想到聂姑娘命运多舛至此,倒也真是不易,好在柳暗花明,终是等到了大师,好歹算是报了杀父弑母之仇。”
没等灵犀聂小倩接话,许仙语气炽热道:“没想到大师法力如此高强,既能除去那夜叉,想来为家师报仇更是不在话下。”
灵犀宣声佛号,双手合十。
此时临安城外看门的门吏正欲上楼拉起护城河桥,忽的看到灯火靠近,便上前喝问道:“何方人士?不知子时后宵禁,临安城不得出入吗?”
许仙快步上前,拱手道:“张哥这是不认识在下了?我是城内医馆的许仙啊。”
那看起来约摸着有已有四十来岁的门吏闻言一怔,举起手中灯笼想要看清许仙样貌。
待得灯光映亮许仙容貌,那门吏哟了一声,语气顿时变得热络。
“还真是小许郎中啊,这么晚出去是?”
许仙喟然长叹:“安葬家师。”
门吏闻言啊的一声惊呼,显然讶异非常。
“安葬家师?!王神医他?!”
许仙惨笑点头。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就”
门吏嘴巴微张,半晌才缓缓回神。
“哎,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真是可惜了王神医啊,话说是王神医是因何”
许仙摆手道:“说来话长了,而且家师离世一事或许牵扯到邪祟之事,这位大师便是为调查家师之死而来,因此还请恕小弟不能全然告知。”
灵犀听得微微颔首。
许仙倒是个懂分寸的。
门吏听到邪祟二字虽是越发震惊,但也识趣的没再多问,只是又好奇的上下打量了灵犀与聂小倩几眼,继而转身向另一个年轻门吏挥了挥手。
那年轻人有意无意扫了眼许仙,面露难色道:“张哥,这半夜开城门不合规矩啊。”
年长门吏面露不悦,语气低沉道:“你爹的肺病是谁给瞧的?那可是肺痨,你莫说治不治得好的事,单是愿意去上门瞧的郎中又有几个?现在王神医没了,你要把给王神医下葬的徒弟锁在城外?!”
这番话直说得那年轻人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仙则是低头默不作声。
“还不去开门!”
见那年轻人竟是仍然没有动作,张姓门吏陡然拔高音量,几乎是怒喝道。
见一向好脾气的张哥都动了真怒,那年轻人再不敢磨蹭,几乎是小跑着前去开门。
“真他娘的贱骨头,老刘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的生了这样一儿子。”
老张毫不留情的骂了一句,然后上前去帮着开门。
随着低沉的大门与地面摩擦的轰隆声响起,漆红大门露出一道可供几人出入的缝隙。
老张手中拿着栓门铁链,摆手道:“几位快进去吧。”
许仙连声道谢,招呼着灵犀聂小倩穿过城门进入临安。
“许郎中,您之前说王神医为了救治一个肺痨病人不幸被其传染,可就是刚才那?”
伴随着大门再度关闭,聂小倩的声音幽幽响起。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伤心之地,心情好转,总之自从离开了烂柯寺之后,她的话便渐渐多了起来。
许仙叹道:“正是。”
聂小倩柳眉微蹙道:“既然如此,王神医便是对那刚才那年轻门吏家有恩,既如此却是为何不愿为我们行个方便开门,更何况那位张哥都已经做了决定。”
想来便是最愚笨不堪之人,也不至于连这点人情世故也不明白。
“若王神医真能医好肺痨,那也不会走投无路进而将那罗刹鬼骨敷在自己胸上,想来那位年轻施主的父亲并没有被王神医医好,因而有方才之事。”
灵犀插嘴道。
许仙满脸苦笑:“大师聪慧非常,全然说中了。”
灵犀轻声道:“所谓升米恩斗米仇,眼看至亲得了痨病濒死,万念俱灰之际,王神医的出现便给了他们最为宝贵的希望,这希望一旦破灭,带来希望之人便成了罪人。”
许仙听得连连点头叹息。
聂小倩则是面露思索,似懂非懂的样子。
与许仙闲扯几句,灵犀又将话题拉回到正事。
“除了送来这鬼骨的女子之外,今日可还有其馀怪事发生?”
此言一出,许仙顿时猛一拍手道:“有,我刚才就想和您说来着!”
“不急,慢慢说。”
“前段日子具体哪一天记不太清了,总之是家师从刘家瞧完痨病回来后没几日,便遇见个特别的病人,那人是个靠着力气吃饭的佣工,脚夫挑夫杠夫需要什么他就干什么,象他们这种人一来身强力壮,二来身家拮据,是极少会出现在医馆之中的,因此那佣工出现在医馆之时,我和师父便觉得有些奇怪。”
灵犀聂小倩此时已经下马,牵着马一左一右行于许仙两侧。
许仙继续说着:“这都还罢了,最诡异的是这佣工的病,他说他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忽然变得精神萎靡,且常常盗汗畏寒,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只当是太劳累了,没成想这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他的后腰、肩胛骨处时不时会出现冰冷的刺痛感,手臂、小腿也开始凭空出现无法解释的淤青,到了最后连肌肉都开始微微萎缩,以至于他气力大减,往日里许多信手拈来的差事都没法再干,这没了糊口的营生方才找了急,来寻家师治病。”
灵犀轻声道:“想来王神医并未诊断出这位施主的病结?”
“不错,此事古怪便在此处,家师诊脉之后,发觉这佣工脉象平稳有力,从脉象来看,莫说生病,就连常见的五脏六腑的虚症都没有半点,说是身体康健强韧也不为过。”
聂小倩听得聚精会神,神情间写满了好奇。
“那之后呢?那佣工怎么样了?”
许仙苦笑道:“脉象无虞还能如何,家师也只好对症下药,给那人开了些寻常补气血敷淤伤的方子后便日思夜想的琢磨起这病,只是终无所获,而且此事只是个开始,吊诡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