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赵睿皱眉道:“很为难?”
“臣也不敢保证祖父他一定会遵从殿下的意思,只能把殿下的话告诉祖父。”陈继业小声道。
“无妨,你回去转告令祖,他自然知道怎么做。”赵睿摆手道。
“是。”
陈继业躬身应道:“臣告退。”
赵睿微微点头,看着他离去,喃喃道:“别让我失望啊。”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这种事就算父皇提前找陈西文商议,他都不会答应,更别说他一个皇子了。
因此陈西文一定会阻止,若是他聪明,就不会等父皇赐婚,而是提前上书奏请废除驸马升行的制度,来堵父皇的口。
想到这里赵睿把胡闵叫来,吩咐了几句。
…………
陈继业魂不守舍的回到学堂,不一会之前和他结伴的两人回来了。
两人对赵睿找陈继业的目的很好奇。
可陈继业却没有说的意思,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堂课结束,一众伴读在内侍的引领下出了皇宫,回家用饭。
陈继业心不在焉的和关系好的几个打了招呼,便上了自家来接他的马车。
“快,尽量快点。”陈继业对车夫吩咐道。
“是,公子坐稳了。”
车夫提醒一声,便催马加快了速度。
陈家距离皇宫也不远,用了一柱香多点,便到了家。
陈继业下了马车,进了府门,从门房那得知祖父已经回来了,便直接去了祖父书房。
“公子!”守在外面的老仆从行礼道。
“劳烦忠伯通报一下,我有要事要见祖父。”陈继业拱手道。
老朴乃是他祖父的长随,跟在他祖父身边已经数十年了。
就算他父亲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
“公子稍等。”
陈忠行了一礼,进了书房,不一会出来把陈继业请了进去。
陈继业走进书房,绕过屏风,就看到左侧边的书桌后,坐着一个老者。
老者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带着黑色幞头。
“孙儿拜见祖父。”陈继业行礼道。
“你说有要事要见我,可是在宫里惹祸了?”陈西文问道。
“孙儿岂敢在宫里乱来。”
陈继业连忙把赵睿找他说的那些话,跟祖父说了一遍。
陈西文听完脸色并无变化,思索了一会道:“你确定并无遗漏?”
“孙儿敢保证无一字遗漏。”陈继业连忙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殿下若是再找你,就说已经告知我了即可。”陈西文说道。
“孙儿告退。”
陈继业有些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多问,只能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殿下倒是好算计,只是这手法有些太稚嫩了。”陈西文微微摇头。
他听完孙子的叙述,只是稍微一想便看穿了赵睿的目的。
赵睿知道官家有意把福康公主尚给李玮并不稀奇。
但是具体如何操作肯定不可能跟赵睿说,更不会让赵睿通过陈继业给他传话。
官家性子虽然宽仁,却也知道这种事肯定阻力非常大。
最好的办法是在群臣不知道的时候直接宣布。
官家早有准备,群臣却没有准备。
届时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把这件事给定下。
这么做,他若不答应,反而还提前有了准备,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官家的智慧,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而赵睿也不是不让他阻止,而是想让他阻止。
否则就该正式一点,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请他帮忙了。
虽然知道赵睿的想法,可这种事算是阳谋。
御史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纠正官家的过失。
明知道官家要做有违礼法之事,他这个御史中丞一定要阻止。
…………
下午,赵睿午休后来到资善堂,他并未去学堂,而是去了他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算是间书房。
屋内摆放着一些书架,上面放着各类书架。
赵睿等了片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富弼走了进来。
“臣拜见殿下!”富弼行礼道。
“老师不必多礼。”
赵睿受了礼后,回了个学生礼,然后招呼富弼落座。
宫女奉上茶水点心,胡闵便领着他们退了下去。
“臣上次所留课业,殿下思考的如何了?”富弼放下茶盏道。
“学生已经有了答案。”
赵睿神色认真道:“汉武帝是个明君。”
富弼并不反驳,示意赵睿继续说。
“汉武帝在位期间,通过推恩令,削弱诸王势力,设立刺史,加强了中央极拳。
实行盐铁官营,统一五铢钱,增加了朝廷的收入。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彻底统一了思想。
对外北击匈奴,解决了边患。派张骞初使,开辟了丝绸之路。
虽说晚年迷信方士,引发巫蛊之祸,可总的来说还是功大于过,因此我认为他算是一个明君。”赵睿说道。
富弼每隔几天会给他上一堂课,不过这堂课都是单独上的。
最开始富弼只是对四书五经中一些重要的部分,进行讲述。
近半年来开始讲《史记》,他讲的时候并不会简单讲述一些大事,而是把历代帝王在位期间所做的举措详细讲述。
他们在位期间的举措的用意,在当时的影响,和对于王朝后面产生了什么影响,都会细细讲述。
而且富弼授课有个特点,除了一次讲《史记》,他没次最后都会把下次要说的帝王告诉赵睿,让赵睿自己去看书,对那些帝王的生平进行一个评价。
富弼每堂课基本都能说两三个帝王,只有那些在历史上影响极其特殊的,才会用整堂课来说。
而上堂课结束时,富弼便告诉他,下堂课讲述汉武帝。
富弼听完,微笑道:“殿下总喜欢用明君昏君来评价史书上的那些帝王,如此却有些和臣给殿下讲史的初衷不符。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历朝历代的帝王,即便是昏君,其为政举措也非一无是处。
而明君所行之策,或许一时好,从长远来看也未必就好。
殿下以明君昏君来评判,很容易先入为主。
就好比刚刚殿下说汉武帝功大于过,那他的过在殿下的潜意识中,就不算什么大事。
如此殿下又怎么在其中吸取到教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