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过一顿尧帝爱的毒打后,陆远的精神力超出常人,
他每天只需要睡两个时辰,就能将精力补充到十分的充沛。
这使得他能在平日的生活与工作中,抽调出大量的时间,更加聚精会神的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
一顿毒打,既是警醒,也是鞭挞,更是嘉奖。
缩短一半的睡眠时长,也使得他的睡眠效率出奇的高,一整晚几乎不会做梦,也不会出现半夜惊醒的情况,睁眼闭眼间,仿佛瞬间元气满满。
但是在今夜。
吴国大军撤离,陆远即将与鞠遂启程,前往燕国的前一个晚上。
他做了个噩梦,世界变成一片血红,到处是死人,自己挥舞着魔剑,身上插满了箭矢,显得格外悲壮。
午夜时分,陆远从床榻上惊醒。
背后早己是大汗淋漓,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后脖颈上的鸡皮疙瘩始终没有消退。
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放在以前,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齐国的事情己经基本告一段落,没理由他会梦到战争的场景,也没理由自己会在战场上,被人射成箭靶子。
“是燕国吗?还是因为玄冥被人遗忘,前路会有什么风波?”
“似乎不太像, 我怎么看着战车和旗帜,有点像是吴国?”
天地感应告诉了他,这个世界在某些地方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与他有关,而他又不得而知的变故。
这种焦躁感从午夜一首延续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陆远就这么坐在床榻上,脑海中不停的思考,在回想以前历史课上早己忘得七七八八的春秋知识,也在从诸国局势到神话脉络中去回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存在。
“陆子,天亮了,咱们可以启程了!”
营帐外传来鞠遂的声音。
自从被陆远拧小鸡一样生擒过一回后,这位燕国左师大将军对他出奇的恭敬。
甚至对他想要前往燕国出使的行为,保持极高的热情。
“拔营吧,我马上跟上。”
战争己经结束,但又没有完全结束。
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齐国和鲁国之间会就新的边界线问题,进入一段冗长且血腥的持续战争之中。
鞠遂这次回国,只会带本部的五千人,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将会留给齐国统帅,协助他们与鲁国交战。
当然,在雇佣期间产生的粮草、战利品,甚至是武装这一万五千人的装备,事后要成为燕国的财产,这也是算是小国参与大国战争中的一种常规手段。
国与国之间的友谊是出兵的基础,但若是想获取真正的帮助,也需要支付一笔不菲的好处。
撤退的燕军看上去很高兴,他们像是一支庞大的商队,置换了大量的农制铜器,以及盐巴、布匹,准备回国后大赚一笔。
陆远静静的跟在燕军的身后,还在为昨晚的怪梦费神。
只有时不时从耳边呼啸而过的“肃慎游骑”,能稍微分散他一点点注意力。
“陆子对这些蛮人感兴趣?”
“鞠将军不可胡言乱语,肃慎为我诸夏子民,岂能以蛮人称之?”
“他们只是归化过来”
“慎言,如果连你们都不把他们当自己人,你又如何能指望他们真的成为自己人?”
鞠遂一愣,深深一礼:“遂,谨受教也!”
“不仅仅是肃慎,你们也要把犬戎、山戎也当成诸夏子民视之,《商书》有云:戎者,夏之土方也,久不绥中原,方有劣习!”
“当你把他们当外人,每次挨打的时候,你就会越打越抬不起头,燕地民风便会多畏戎者。”
“可当你把他们当自己人的时候,每次再挨打,军民便能自生奋发之心,人人好战,百战不殆!”
这话也不是陆远乱说,反正《史记》是这么写的。
司马迁将犬戎指为夏朝遗民,与土方有关系,犬戎覆灭西周后分崩离析,解体成林胡、山戎等诸多部落,六百年后其中一支名叫匈奴的小部落开始崛起,整合草原诸部,成为新的霸主。
然后独尊儒术后的汉朝,一边骂着匈奴蛮夷,一边对将士们激励,历经文景之治,终铸卫霍不世之功。
这就和后世人打群架一样,你说隔壁学校的谁谁谁欺负了我们学校的学生,咱们得干死他。
坏孩子们会想,关我屁事?
可你如果说,那个谁原来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当年打不过咱们被赶到了乡下学校,如今集合了一帮乡巴佬要欺负咱们。
你看,法理不就有了吗?士气还怕拉不起来?
陆远和鞠遂交流着“师夷长技以制夷”,归化游牧来反攻游牧的思想。
听得鞠遂是如痴如醉。
“陆子,您的恩情,鞠遂没齿难忘!”
“不忘可不够,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啊这陆子且说,若是鞠遂能力范围之内,鞠遂绝不推辞!”
“我要你们”
话还没说出口,天边浮现出一条青龙,朝着燕国大军追了上来。
“龙伯?”陆远狐疑了一下,不明白龙伯为何去而复返?
却见龙伯在着地之时变回人形,双膝跪在地上,划出三条长长的划痕,匍匐在陆远身前。
“龙伯,这是何故?可是齐国人有埋伏,阴了咱们一把?”
陆远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倒也不算惊慌。
可当龙伯抬头之时,陆远看着他满脸泪水,泣不成声的样子,他这才没来由的显得有几分慌乱。
“君侯!!!”
“大王他”
“薨了!!!”
陆远连连后退数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王?吴王?余祭??1
那个在出征之前拉着他的手,和他把臂言欢,称他为五弟,将国运寄托在他身上的二哥,薨了?
陆远脑子里有些空白,在鞠遂的扶持下才站稳了身子。
难怪昨天他在天地感应警醒时,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那不是仅仅是为了玄冥而流,更多的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兄长,吴国失去了一位明君而哭泣。
“薨了啊,是啊,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两年他都是强撑着处理国事。”
“只是说好了的,他要在淹城为我吴军的胜利庆功,说好了要挨到吴国大胜齐国,崛起为东方霸主的,二哥啊二哥,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我还想让你看看,吴国之梦正在一步一步走向现实呢。”
巨大的悲伤袭来,新君登基才来到第三个年头,居然就要面临两度失君的情况。
这对吴国其实是个莫大的打击。
只是他的眼泪还没重新流出,便立刻浑身激荡起了磅礴的血脉之力,吓得鞠遂身子都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好!!!楚国!!!”
“快,全军急行军!速速随我回军淹城,随我驰援公子余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