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人方面？”李主任小心翼翼地问。
“让各厂领导做好工作！后天，全县放假一天！”
马卫国咬着牙说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工资照发！理由就是庆祝改革开放取得阶段性成果，全县职工休整一天！”
会场一片寂静。这手笔有点大啊。
“李主任，你通知苏文。他不是能忽悠吗？不是会来事吗？我把这个‘表现’的机会给他！但是——！”
马县长猛地加重语气，：“你告诉他，要是后天出了任何纰漏，我马卫国第一个下台，但在那之前，我绝对先把他塞进看守所里啃窝头！”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散会后，李主任跟着马卫国回到了县长办公室。
“县长，您真打算就这么硬扛着？”李主任关上门，低声问道。
马卫国疑惑的看向李主任：“你什么意思，不硬扛还有别的办法？”
李主任却摇了摇头：“县长，依我看，咱们可能想岔了。”
“哦？”马卫国看向他。
“您想啊，市长要来，按照苏文以往的路子，他肯定会想办法把柳市长这面大旗扯过来，当成他的虎皮！”
马卫国坐首了身体，眉头紧锁：“你是说”
“我是说，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让全市长说几句肯定的话，哪怕只是客套！或者营造出一种市长全力支持他的假象。
到时候，全县百姓都会认为，连市长都站台了，这事儿更是板上钉钉，万无一失！”
马卫国皱眉：“的确有这个可能！”
李主任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县长，既然如此，我们何必拦着他？也拦不住。我们不如顺势而为，但置身事外。”
“怎么说？”
"咱们就按部就班做好接待，表面文章做足。但关于苏文和他的'清源国际'，我们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主动介绍，不拒绝他表演，不为他的后果负责。"
李主任眼中闪着光：“这样一来，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这泡泡破了，主要责任也是他苏文‘欺上瞒下’、‘曲解政策’，我们顶多就是个‘失察’之责。
至于这口黑锅”
“让更大的顶着”马卫国喃喃自语，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要自己去扛？
苏文不是能吗？那就让他去折腾！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至于这个“个子高的”是谁，只要不是他马卫国和清原县就行！
想通了这一点，马卫国感觉压在心口的巨石瞬间轻了一大半。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李主任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老李啊，这不合适吧？”
“不不合适吗？”
“再研究研究”
稍早时候，江城市，市长办公室。
“…清源国际控股集团全民持股”柳市长翻看着马县长之前汇报的文件。
越看眉头舒展得越开：“好！好啊！这个清源县，真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刚有五千万的边贸项目，现在又要搞所有制改革，成立控股集团！
这是要给我们全市，乃至全省，再闯出一条新路啊！老赵，你看看，这思路，这气魄！这才是改革先锋该有的样子嘛！”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赵助理（前赵县长），语气中带着赞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卫国同志刚去，就能打开这样的局面，背后少不了你这个老班长的功劳啊。还有这个苏文，了不得！真是个改革闯将！”
赵助理伸过头，目光扫过报告上那些熟悉的字眼——“赋能”、“整合”、“共同富裕”、“国际视野”，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市长，清源县的同志们思路比较活跃。尤其是苏文同志敢作为。群众致富的热情也比较高涨。”
“嗯，高涨是好事！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到了人民心坎里！但是，这么大的项目，不去实地看看不放心。正好，顺便见见那个苏文！”柳市长说道。
“市市长！您要亲自去？”
“怎么？我去不得？”柳市长疑惑地看着他。
“去得！当然去得！”
赵助理犹豫了一下，“只是清源县的情况，比较比较特殊。尤其是，在对待苏文同志和他提出的具体事务上，需要需要格外讲究策略和方法。”
柳市长来了兴趣：“哦？老赵，你是在那里打过仗的，有什么经验，传授传授？”
“市长，关于这个苏文您见到他之后，无论他他对您提出任何请求，或者阐述他的任何‘构想’，”
赵助理压低了声音，郑重地说：“您如果有疑虑，最好斩钉截铁地反对。千万不要说‘研究研究’、‘考虑考虑’之类的话。别给他任何想象和发挥的空间！”
柳市长一愣，疑惑地问：“这是什么道理？对待新事物，谨慎调研、民主决策是我们的工作方法嘛。”
“千万不要！”
赵助理叹息一声：“唉市长，‘研究’这个词，到了苏文那里，会自动翻译成‘领导同意，细节我定’。
任何程度的‘肯定’，都会被他理解成百分之百的冲锋号！
任何形式的‘担忧’，都会被他转化成领导认可方向，但需要他自己克服困难！
总之，您要是模棱两可，他会把您的客套话变成依据，给您弄成既成事实！”
柳市长被这番话搞懵了，他感觉赵助理不是在描述一个企业家，而是在描述一种自然现象，比如龙卷风。
“这个苏文他难道还能曲解上级意图不成？”
赵助理眼神飘忽：“市长，这事儿…也不能说曲解…但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您记住我这句话，去了清源县，安全第一！”
柳市长：“？？？”
注意安全？是注意自己的嘴？
柳市长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行…行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