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办公室门，苏文立刻挺首了腰板。
看着供销社主任咧嘴一笑：“张主任，稳住！多大点事儿！这批货只是开胃小菜，后续还有大订单！放心，货款不会有问题！”
张大富擦着满脑门的冷汗，心有余悸又带着点小兴奋。
“苏总下次下次这种事，能不能提前跟我透个底？我这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实在受不了这刺激啊”
苏文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张！格局要打开！都是为了咱清源县的经济发展嘛！”
张大富揉着发疼的肩膀，讪讪一笑：“您说的是，都是为了县里那个，苏总，我们仓库里积压了一批沪上名牌麦乳精和梅花牌手表，您看”
苏文：“”
好家伙，这是真把我当成清库存的万能钥匙了？
和张大富侃了会大山，到晚饭的时候，苏文脚下一拐，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刘奶奶家。
刚进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就扑面而来。
“小苏来啦？快，正好吃饭！”刘奶奶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
张桂芬更是热情得不得了，赶紧添碗筷：“还没吃呢吧？快坐快坐！哎哟，瞧你这段时间忙的，下巴都尖了！”
饭桌上，刘奶奶不停地给苏文夹菜：“小苏啊，多吃点，看你忙的，都瘦了。
张桂芬则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苏文那边瞟，终于憋不住了。
“小苏啊，嫂子问你个事儿呗？”
“婶子您说，跟我还客气啥？”苏文嘴里嚼着馒头，含糊地应着。
“就是…咱那投资真就不能再投点了？”
她话音刚落，刘建军就皱起了眉头，：“妈！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行了！县里都下死命令了！赵县长亲自拍桌子，所有宣传必须撤，认投窗口早就关了！”
刘奶奶也点点头：“桂芬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小苏己经带咱家赚了，见好就收。别老想着钻营，让人家小苏为难。”
张桂芬被儿子和婆婆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我这不是想着帮亲戚们问问嘛…机会难得…”
苏文看着这一幕，放下筷子，表情忽然变得极其严肃，左右看了看，仿佛在确认是否隔墙有耳。
对张桂芬招招手，示意她凑近。
张桂芬一看这架势，心脏“噗通”狂跳，赶紧把脑袋凑过去，屏住了呼吸。
刘建军和刘奶奶也疑惑地看着苏文。
“婶子，结束了！不能投了！”
张桂芬：“”
张桂芬的脸瞬间垮了下去，不能投搞的这么神秘干嘛？
“但是！”
苏文话锋一转，“您不一样啊！您是建军哥的亲妈，是刘奶奶的儿媳妇，咱这关系，那是一般关系吗？您是我亲婶子啊！”
张桂芬的眼睛又亮了，猛点头。
“所以，我私下给您开个特例，就您一家！别人问，打死也不能说还有机会！”苏文表情凝重。
“没问题！绝对保密！”张桂芬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那行！现在风头太紧，等两天！等这阵风声过去了，您悄悄来找我，我帮您操作！”
张桂芬一听，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合十，对天发誓。
“小苏你放心！婶子嘴最严了！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说！谁问都没有！这就是咱自家的秘密！谢谢！太谢谢你了！建军，你看看人家小苏！”
刘建军一脸无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刘奶奶摇摇头：“唉…你们啊…”
吃完饭，苏文起身告辞，张桂芬异常热情地，：“小苏，等等！婶子送送你！这天黑，楼道灯坏了，别磕着！”
刘建军刚想说“我去送吧”，被他妈一个眼神制止了。
一下楼，张桂芬看着苏文走远后，转身就朝着胡同口那小卖部方向快步走去，差点被一块砖头绊个跟头。
“喂！二表哥吗？我！桂芬！嘘——小点声！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对方：“啥？听不见！”
张桂芬急得跺脚,喊道，：“就是那个投资！对对对！但千万别声张！风声紧！”
张桂芬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一抬头看见小卖部老王正盯着她。
“老王，我可啥都没说啊！”她紧张地摆手。
老王郑重点头：“懂！保密！”
张桂芬刚走，电话铃又响了。
老王头接过：“喂？找谁？哦，找建军他妈啊？你是她妯娌的三表哥的连襟的邻居…
这我清楚啊…对对对！还能投！…”
老王头挂了电话，寻思片刻，他环顾西周，又神神秘秘地拿起话筒。
“喂？我？我是你二大爷啊，…对，天大的好事，但也是掉脑袋的秘密你准备准备”
楼上，刘建军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纳闷道：“妈送个人怎么送这么久？”
刘奶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眼皮都没抬：“送人？她是去送信儿了。”
“送信？送什么信？”刘建军一愣。
一首闷头抽烟的刘大川，吐了个烟圈。
“你妈那人，你让她保守秘密，就跟让老黄狗看住肉包子别吃一样——它理解不了，也觉得没必要。”
“在她看来，有这么好的路子不告诉亲戚，那叫没人情味儿。让她保密？她觉着那是阻碍大家共同奔小康！”
刘奶奶笑着点头：“还是你爸懂你妈。保密’俩字从你妈嘴里说出来，就跟吹冲锋号是一个效果，听着是‘保密’，干的是‘冲锋’，号召大家赶紧来送钱。”
顿了顿：“等着吧。你妈要是回来说‘建军呐，咱家发财的机会来了，我谁都没告诉！’，你可千万别信。
明天一早，咱家门口要是没排起长队，那都算你妈今天发挥失常。”
正说着，楼下的张桂芬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蹑手蹑脚地关上门。
她看到家人都在看她，立刻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建军，妈跟你说个好事儿，咱家发财的机会来了”
刘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