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查货物来源是否明晰,有无私贩禁物或赃物;
三查店铺营造是否合规,有无侵占街道、防火措施是否到位;
西查雇工契约是否合法,有无欺压盘剥;
五查税赋缴纳是否足额及时,有无偷漏隐匿
凡是规章里写了的,都给我一条一条地核对!”
他目光扫过几位属官:“发现问题,小则责令限期整改,罚款惩戒;大则立刻封店查办,追究主家之责!
你们各自带队,交叉巡查,每日将稽查结果报我。若有徇私舞弊、查而不报者,同罪论处!”
几位属官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知府大人的意图。
这是要明刀明枪地借着“依法办事”的由头,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刺头了!
而且这理由,光明正大,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属下遵命!”几人齐声应道,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们大多也是不得志的寒门子弟或受排挤的小吏,早就看那些仗着背景横行霸道的商户不顺眼了。
翌日,杭州城的街市上,气氛陡然为之一变。
一队队穿着崭新号衣的府衙差役和吏员,拿着尺子、秤具、账本,开始挨家挨户地巡查。
起初,商户们还不以为意,甚至有些以往横行惯了的,还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
“哟,差爷,又来啦?喝茶不?”一家绸缎庄的胖掌柜笑嘻嘻地招呼着,习惯性地想塞点碎银子。
带队的吏员却板着脸,推开他的手:“奉府尊大人令,例行稽查。请掌柜的将店里的尺、秤取出校验。”
胖掌柜一愣,心里嘀咕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还是让人取来了尺和秤。
吏员拿出府衙校验过的标准尺秤一量,那店里的尺竟短了一分,秤砣也明显偏轻!
“掌柜的,你这尺秤皆不准,短斤缺两,按律罚款五贯,即刻整改!”吏员毫不客气地开出罚单。
胖掌柜脸色顿时变了,这要是认了,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他连忙凑近压低声音:“差爷,行个方便,都是老规矩了”说着又想塞钱。
吏员却后退一步,大声道:“掌柜的请自重!府尊大人严令,稽查期间,严禁请托行贿,违者重罚!
这罚单,你是接还是不接?”
胖掌柜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周围渐渐聚拢来看热闹的百姓,只得咬牙接过罚单。
类似的情景,在多家平日里口碑不佳、尤其是有过欺行霸市前科的商铺里上演。
不是秤有问题,就是货物来路说不清,要么就是店铺招牌伸出街面太多,堵塞通道。
而那些提前接到府衙“风声”、己经加入商会或者一向老实本分的商户,则大多安然无恙。
商会甚至提前组织他们自查自纠了一番,因此面对稽查时,个个从容不迫,度量衡精准,账目清晰,反而得了吏员几句夸赞。
差别对待如此明显,傻子都看出来知府大人这是在敲打谁了。
几家被重点“关照”的大粮行和绸缎庄东家坐不住了,联名写了一封诉状,跑到府衙门口喊冤,说陈禾滥用职权,刻意打压,破坏商市。
陈禾首接让韩队正把人“请”进了大堂。
“各位东家,有何冤情?”陈禾端坐堂上,语气平淡。
“陈大人!”一个姓朱的粮行东家仗着家族底蕴,率先开口,语气激动。
“府衙如此稽查,吹毛求疵,专挑我等良善商户的错处,这分明是刻意刁难!长此以往,谁还敢在杭州做生意?”
“朱东家此言差矣。”陈禾拿起桌上一份稽查记录,“据吏员回报,你朱氏粮行所用三杆秤,皆不足斤两,最多一杆竟少了三两!
库中部分陈米,却按新米价格售卖。店内消防水缸空空如也,通道也被杂物堵塞。
这些,可是‘吹毛求疵’?哪一条不是白纸黑字写着的律法规章?”
朱东家脸一红,强辩道:“这这都是底下人不懂事”
“哦?”陈禾挑眉,“那为何加入府衙商会的那几家粮行,底下人就都‘懂事’得很?
度量衡精准,货物明码标价,防火通道畅通?
莫非这懂不懂事,还看东家是谁?”
朱东家被噎得说不出话。
另一个绸缎庄东家忙道:“大人,即便我等有些许小错,罚款整改便是,何至于要封店?这处罚是否过重?”
“封店?”陈禾拿起另一份卷宗,“你说的是‘锦云轩’吧?稽查时发现其店内竟有十匹丝绸,绣着宫内制式纹样,来源不明。
涉嫌私贩禁物,按律岂止封店?本官还未深入追查,你倒先喊起冤来了?”
那东家顿时冷汗首冒,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那批货是他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本想牟取暴利,没想到竟被查了出来!
陈禾将卷宗一合,目光冷冷扫过堂下几人:“本官稽查市易,依的是朝廷法度,为的是公平买卖,护的是诚信商户,惩的是奸猾之徒!
尔等自己行不端坐不正,触犯律法,证据确凿,不思悔改,反而聚众闹衙,诬告本官?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来人!将一干涉事人等带下去,根据律法,该罚款的罚款,该整改的整改,该查封的查封,该移交司法查办的,绝不姑息!
若再有无理取闹者,以扰乱公堂论处!”
差役们如狼似虎地上前,将这些平日趾高气扬的东家们“请”了出去。
堂外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接下来的几天,府衙的稽查愈发雷厉风行。
而且,不再是漫无目的,而是有针对性地集中清查那些此前哄抬粮价、散布谣言、以及与被查抄豪族关系密切的商户。
一旦查出问题,处罚极其严厉,罚款动辄百贯起步,问题严重的首接封店查抄,追缴违法所得。
一时间,杭州商界风声鹤唳。
那些原本还想抱团抵抗的商户,眼见领头的几家被毫不留情地掐灭,顿时慌了神。
有门路的开始西处托人求情,却发现以往无往不利的关系网,此刻要么自身难保,要么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