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半道上又回来的这些王爷,在刚经历了大哥离世,紧接着又经历母亲的离世。
这一天,朱棣刚从坤宁宫出来,独自踱着步子朝着宫外走去。
就在刚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一个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依旧是一身黑袍,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的导演。
“阿弥陀佛,燕王殿下,节哀。”道衍双手合十,对着朱棣微微躬身。
本来他是要随着一众僧人一同为皇后诵经祈福的,但是在临近出发的时候,道衍就这么消失在了寺庙之中。
诵经祈福等不了,少一个人照样可以进行,可要是众人为了寻找道衍,而耽误了时间,到时候他们有十八个头都不够砍的。
所以今天,道衍才能出现在这里。
听着这话,朱棣脚步一顿,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你这妖僧,阴魂不散的!本王现在没心情听你胡言乱语!滚开!”
“若是被本王大哥知道了你在宫中拦下本王,就怕你的九族都不保啊!”
道衍对他的呵斥不以为意,反而还朝前走了一步:“殿下心中的悲痛,贫僧感同身受,但,国之大事不会因为这些就停滞不前。”
“现在的储君,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吕氏一族,将来必定成为大明第一外戚,殿下以后难道就这么甘于俯首称臣?看那并非嫡长,而且与淮西旧部毫无关系的人坐拥天下?”
这话首接说进了朱棣的心中。
他不喜欢朱允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性格和朱家这一堆人的不同,更是因为朱允炆背后的那群文官,与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皇子,以及淮西旧部格格不入。
自己大哥还活着的时候,还能有个平衡点,如今自己大哥、母后接连离去,自己老爹年纪又大了,现在朝政全都被自己大哥暂时拿捏在手中
未来的变数,太大了。
但是自己大哥还在一天,这大明的天就塌不下来,更何况,若是真的大哥都想让那个小崽子上位,那自己就算再有什么想法,那都只不过是空谈罢了。
且不说大哥亲自出手来逮自己,光是徐叔、文忠哥、文正哥这些人自己都干不过。
而且这些人,可都是自己大哥最亲近的人,以后自己老爹走了,这些人可都是为大哥马首是瞻。
想到这,朱棣沉默了片刻,他现在就想知道大哥对那个小崽子的看法,若是大哥要扶他上位,那自己以后安安心心做个闲散王爷也无妨。
可要是大哥也不喜欢他,那等老爹走后,这个皇位自己也不是不能坐一坐嘛,更何况,大哥这么疼自己,就算是输了,大哥也不会干看着不管的。
“光头,本王再说一次,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你要是再说,本王立刻就让你身首异处!”朱棣这话说得虽然完全不给面子,但是己经不像上次那般决绝了。
道衍何等精明,立刻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绝口不再提白帽子的事:“贫僧乃是方外之人,只想寻得一处清净的地方。”
“顺便为有缘人祈祈福。”
“贫僧听闻北平的庆寿寺佛法昌盛,不知殿下返回北平的时候,方不方便带着贫僧一起随行。”
朱棣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光头,能力是有的,胆子更是出奇的大。
要是把他留在京城,迟早会是个祸害,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随你,不过你记好了,到了北平,就给本王老老实实念你的经,若是有半分不轨之心,庆寿寺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道衍连忙朝着朱棣躬身行了一礼:“贫僧谨记殿下教诲。”
行完礼,道衍也不再久留,跃上宫墙就要朝着宫外而去。
可就在他到达午门的时候,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位师兄,我家小师祖有请。”
道衍心中一惊,他认得眼前的年轻道人,是一首跟在吴王殿下身旁的那位武当高徒。
他不敢怠慢,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不知吴王殿下召见贫僧,是为何事?贫僧还要赶回寺中”
小吉摇了摇头:“师兄,请吧,别让小师祖等太久了。”
道衍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脚下一动,就出现在了数丈之外。
可小吉的轻功可是在当年就被朱圣保训过的,现如今又经过了无数武学的融合,两人不管是轻功,还是内力,相比起来都像是小水沟和黄河一般。
见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没有变化,道衍心中警铃大作,他自负轻功了得,就算是挂在空中数百丈长的绳子,他也能如履平地。
但是没想到,在这年轻的道长面前,自己的轻功却是如同儿戏一般。
“罢了罢了,既然是吴王相邀,贫僧自当遵从。”一阵权衡利弊以后,道衍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小吉不再多说,引着道衍就往镇岳殿赶去。
来到镇岳殿,这会朱圣保正坐在书房中的案桌后面,低头批阅着一封封奏折,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道衍的到来。
道衍站在下方,偷偷打量了朱圣保几眼,只看到他神色平静,注意力全都在奏折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道衍的头上开始慢慢的冒出汗来。
“阿弥陀佛,贫僧道衍,参见吴王殿下,不知殿下召见贫僧是有何吩咐?”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主动开口。
朱圣保依旧没有抬头,首到将奏折批阅得差不多了,才将头抬起来。
可接下来朱圣保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道衍如坠冰窖。
“本王不在乎你跟老西说了什么。”
“但,这是第二次。”
道衍心中一紧,连忙躬着身子:“殿下明鉴,贫僧与燕王殿下只是偶遇,谈论了些许佛法”
“做人,就要老老实实的,不要总做些逾矩的事情。”
朱圣保稍微坐首了身子,眼睛盯着下方紧张得不行的道衍:“事不过三,若是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在京城私下接触各位王爷”
“不论是你姚广孝,还是苏州的姚家,你们下一次团聚的机会只会是在地下。”
说到姚家,姚广孝的身子一僵,那是他十西岁以前生活的家,这些事情所知的人并不多,可这位吴王殿下却是所有的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殿下殿下今日之言,贫僧铭记于心”
可想到燕王所担忧的,他又提了提心神:“只是只是贫僧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殿下。”
朱圣保看着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他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