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轻叹一声,此刻他觉得朱元璋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会害怕,也会慌张。
“大帅也是人呐,临危当头,岂能不慌,”
“他人呢?”
“不知道啊。”
此时,中堂外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刘伯温连忙转头朝门外看去,只见汤和徐达等一众将领正朝中堂这边走来。
刘伯温指着门外对着李善长说:“听听,将帅们都赶到帅府来了。”
朱元璋不在,李善长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怎么办啊,这大帅不在啊。”
相比之下,刘伯温就淡定多了:“别慌,善长兄,这时候千万不能慌,即使是心里没底,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说的是啊。”
而此时的中堂之外,一众将领己经聚集在了一起。
“善长兄,你是帅府的大都事,大帅的首辅,你啊,赶紧出去顶一顶。”说完,刘伯温起身就打算往外走。
李善长连忙拦住他:“别别别,咱俩一块儿去。”
刘伯温有些恨铁不成钢:“哎呀,我得去找大帅,把他请回来。”
李善长也没有再纠结,他知道轻重缓急,此时大帅必须坐镇以抚军心:“那你可快回来啊。
刘伯温应了一声就往中堂的后门走去。
李善长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朱元璋来之前自己一定不能慌,他摇着羽扇就朝门外走去。
门外,一众将领正在谈论陈友谅的战船和绝命令,常遇春则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听着众人的谈话。
李善长笑着从中堂走了出来。
“大家都嚷什么呢?”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堂上请吧。“
说着,李善长转过头吩咐当值的军士给众将帅上茶。
等所有将帅都走进中堂,李善长才跟着进来。
而另一边的刘伯温,则是来到了朱元璋的书房,雅思间,门口站着二虎,刘伯温看到二虎就开口询问。
“大帅在不在里面。”
二虎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过刘伯温。
刘伯温又开口了:“大帅到底在不在!”
二虎依旧是那副死样子。
刘伯温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往里进,刚走到二虎身前,二虎没有说话,只是刀出半鞘。
“大帅有令!任何人不准入内!刘先生,对不起了。”
刘伯温听到这话也只能默默转过身离去。
雅思间内,朱元璋躺在地上睁着眼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案桌后坐着的却是身着黑袍的朱圣保。
朱元璋坐起身,咬牙切齿地说道:“陈友谅,你娘的,这回是要咱死啊。”
朱圣保手中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听见朱元璋的话后,他将最后一个字写下之后才看向朱元璋。
“陈友谅说的三个月之内攻下集庆,那就说明他的粮草最多只够支撑百日不到。”
“然而我们不能调动太多兵力前往洪都,否则张士诚和元廷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话说到了朱元璋的心里去了,洪都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但是说实话,他没信心,他不知道谁能挡住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
朱圣保站起身缓缓走到朱元璋面前,随后席地而坐和朱元璋对视着。
“西叔,让我去吧。”
朱元璋瞳孔猛地一缩,随后猛地站起身走到案桌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后狠狠的将茶碗摔在地上。
“老子还没死呢!”
“你真当以为咱没了你就无人可用了?!”
“你去!你出点什么事你要咱怎么跟文静交待,怎么跟你爹娘交待,怎么跟你爷爷交待!”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在朱圣保面前发这么大火,这次守洪都完全可以说是十死无生,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就真没脸去见自己的大哥和父亲了。
朱圣保没有反驳他,而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西叔,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功成,那我们前方再也没有阻碍。”
“这一战只有我去最合适,不仅我去,驴儿、文忠、沐英都与我同去。”
朱元璋双手扶住案桌,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可是保儿”
朱圣保走到他身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叔,我们该出去了。”
随着两人走出房间,阳光照射到朱元璋的书桌上,朱圣保写的五个字在微微泛黄的纸上格外显眼。
中堂,众将领站的站坐的坐,徐达站在人群中间。
“弟兄们,你们别被陈友谅吓住了,天塌不下来,说是六十八万大军,可有几个是久经战阵的。”
说着,他指着常遇春:“西弟,你来说说!”
常遇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盔甲:“在安庆时,老子跟他交过手。”
“那些娃儿,都是刚放下锄头的,老子都舍不得杀他们。”
常遇春的这些话惹得众将帅哈哈大笑,好像陈友谅也不过如此。
坐在右手第一位的汤和开口了:“我说西弟啊,你安庆那一仗恐怕不能算数啊,当时,陈友谅所有精锐都用于攻打太平了。”
说到这,汤和有些沉默。
“花荣,也正是因此而阵亡,你安庆只是陈友谅虚围着,并没有遇到强兵猛将。”
常遇春肯定是不服的,连忙反驳:“二哥,你又不在,你知道什么呀。”
还没等汤和说话,徐达开口了:“咱们虽然兵精将勇,可只强在步兵上,陈友谅军马众多,而大多数战马,却是从大西北弄来的汗血马。”
常遇春一拍大腿:“对呀,他最厉害的是他的水师,那个船之大,之多,真是百年罕见啊,要不是有人亲眼看见,打死咱也不信!”
旁边的将领也开口了:“列位列位,我们水师三条船绑在一块都比不过他一条啊,他那个舰队一过来,大得就压在咱脑门上了,我们水师又不敢动,一动就撞在他船帮子上。”
“在一个吧,这应天城紧靠长江边,这城是死的,船是活的啊,他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啊,这咱们里外都吃亏啊。”
这番话让众将领又开始了讨论,李善长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众人,只能摇着羽扇,羽扇都快要被摇出火星子了也没说出一个字。
刘伯温从后门缓缓走了进来,从他进来时李善长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