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赵磊率领近十万大军在通道城外集结,张谦身着青军副都统服饰,骑马立在赵磊身旁。
陈砚亲自出城送行,看着赵磊:“云贵地势复杂,凡事多与张谦商议,切勿独断专行。若遇难题,可快马传信,朕会派兵支援。”
赵磊翻身下马,跪地叩首:“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早日拿下云贵,为陛下扫清西南障碍!”
陈砚抬手:“起来吧。去吧。”
随着赵磊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南下,旌旗招展,马蹄声震彻大地。
陈砚站在城楼上,望着大军远去的背影,三德子轻声道:“陛下,天寒地冻,您还是回帅府吧,小心着凉。”
陈砚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西南方向:“三德子,你说,这天下何时才能一统?”
三德子躬身道:“陛下英明神武,如今明军主力己折损大半,云贵旦夕可下,朱棣与傅友德不过是困兽之斗,一统天下之日,不远矣。”
陈砚轻笑一声:“但愿如此。对了,朱棣那边可有消息?”
“回陛下,探子来报,朱棣己在靖州城加固城防,还派人去南京求援,不过南京那边正在调兵筹粮。想来是明廷不久就会再派援军来。”三德子回道。
陈砚点头:“嗯。你让人密切关注朱棣的动向,若他有出兵迹象,立刻禀报。”
一旬后,通道城内,陈砚正与张谦派来的信使交谈。
信使跪地禀报:“陛下,赵都统己抵达水西土司领地,奢香见我军势大,又听闻陛下愿册封她侄子为宣慰使,己答应归顺大楚,并愿出兵一万,协助我军进攻乌撒土司。”
陈砚满意地点头:“好!赵磊做得不错。你回去告诉赵磊,让他尽快拿下乌撒土司,然后与奢香合兵一处,进攻傅友善的后路。”
信使快马奔回水西土司府时,夕阳正将乌蒙山的轮廓染成一片暗红。
奢香立于府中议事堂的虎皮椅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嵌银的弯刀,待信使躬身禀完陈砚的指令,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挥手屏退了左右。
“姐姐,楚军果然信了。”
堂后转出一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是奢香的胞弟奢礼,他手中攥着一封蜡封密信。
“安哲那边也己备好,鹰嘴峡两侧的滚石、火油都堆齐了,只等赵磊钻进来。”
奢香接过密信,指尖用力捏碎蜡封,展开信纸扫过乌撒土司安哲的字迹,眼底寒光更甚:
“陈砚想借我的手灭乌撒,再用楚军的刀削我的权,当我水西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将信纸掷在火盆里,看着纸页蜷曲成灰烬,“赵磊那一万‘援军’,是安哲要的投名状;明军那近十万大军,才是我们水西能在西南立足的屏障。陈砚的楚兵不过叛军,纵然得势也不过是明军一时不查,等待明军反应过来楚军必然不存。”
奢礼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可如今在云贵是楚军势大,明军势微,若伏击不成”
“成不了?”
奢香转身看向窗外,远处的山峦隐在暮色里,像蛰伏的巨兽。
“云贵多山,鹰嘴峡是去乌撒的必经之路,谷深五十里,两岸都是峭壁,楚军骑兵展不开,步兵又怕滚石,只要安哲的人守住谷口,我的人断了谷尾,再用火箭引燃火油,楚军插翅难飞。”
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桌案上的舆图,“况且,赵磊刚愎自用,陈砚虽让他与张谦商议,可他连张谦的劝诫都未必听——你没见信使说,他一路催促进军,恨不得三日内拿下乌撒?这急功近利的性子,就是我们的机会。”
三日后清晨,赵磊率领五万楚军主力,与奢香派来的“援军”主将奢礼汇合于鹰嘴峡北口。
张谦勒住马缰,望着眼前狭窄的谷口,雾霭在谷中弥漫,隐约能听见谷底溪流的声响,他眉头紧锁,凑近赵磊低声道:
“都统,这峡谷地势险要,两侧峭壁高耸,若有伏兵”
“张副都统过虑了。”
赵磊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身旁列队的水西士兵——他们身着青灰布衣,腰间别着短刀,脸上带着几分怯意,看起来与寻常土司兵并无二致。
“奢香既己归顺,还派一万兵助战,怎会设伏?再说,我军五万主力在此,就算有伏兵,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奢礼在一旁适时笑道:“赵将军放心,这鹰嘴峡是我们水西的老地盘,平日里只有猎户往来,绝无伏兵。
前面就是乌撒的边界,安哲那老狐狸还以为我们会从大路走,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赵磊听得心花怒放,当即下令:“全军加速通过鹰嘴峡,正午前抵达乌撒城下!”
楚军将士鱼贯而入,骑兵在前,步兵紧随其后,甲胄碰撞的声响在谷中回荡。
张谦仍觉不安,勒马停在谷口,望着明军的队伍渐渐隐入雾霭,他回头叮嘱亲兵:“你带五百人守在谷口,若有异动,立刻放信号箭。”可他话音刚落,谷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哨响!
紧接着,两侧峭壁上滚石如雷,砸向谷底的明军,箭雨如飞蝗般倾泻而下,谷尾骤然升起浓烟,火油顺着岩壁流淌,被火箭引燃,瞬间化作熊熊火海,将楚军的退路截断。
“不好!有伏兵!”
赵磊在队伍中段,听得变故,猛地拔出佩剑。
可狭窄的峡谷里,楚军骑兵无法转身,步兵挤作一团,滚石砸在甲胄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
“将军!谷口被水西兵堵了!奢礼那厮诈降!”
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奔来,话音未落,一支狼牙箭穿透了他的喉咙。
赵磊抬头望去,只见奢礼提着弯刀,正指挥水西兵斩杀楚军的断后部队,而谷壁上,乌撒土司安哲的旗帜赫然出现——原来奢香早己与安哲勾结,所谓的“归顺”,不过是引他入瓮的陷阱!
“杀出去!”赵磊怒吼着挥剑砍倒两名扑来的水西兵,亲兵们结成方阵,护着他向谷口突围。
可谷内火借风势,越烧越旺,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滚石不断落下,明军将士成片倒下,原本整齐的队伍早己溃散,五万大军被困在峡谷中,如同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