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旁,徐桢双手将玉佩奉上:
“此玉佩是师父贴身之物,还请师父收好,伺奉师父是弟子分内之事,岂能让师父因锁碎之物心烦。”
看着玉佩,老者眼中闪过讶色:
“这一路上你也不曾存下银钱,没了玉佩,店家岂会让我们白白居住于此。”
“师父放心,弟子不会做烧杀抢夺之事,会凭本事照顾好师父起居。”
刚才一个时辰,他去店家那里露了一手,店家吃后赞不绝口,得到徐桢传授技巧后,不仅免了房租,更是反赠几两银子。
是徐桢做饭手艺高超?
并不是,此时还未有铁锅和植物油,大多食物都是以鼎或瓦罐炖煮为主
而徐桢只不过是用豚肉在鼎中熬出猪油,做了一道小酥肉而已。
老者笑着将玉佩推回:
“既是如此,这玉佩便归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为何不肯直说。”
“师父明鉴,弟子是以灶房做菜之技巧传授于店家,才得以免除房钱。有人曾说,君子远庖厨,故此,弟子才不敢直说。”
老者若有所思点头:
“如此说来,这做菜技巧亦是你从那梦境中所得?”
闻言,徐桢连忙将趁机前世所经历之事,挑挑拣拣,大致讲出。
日后和老者朝夕相处,定会露出马脚,不如直接趁机讲出,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老者心中暗喜,这徐甲跟随他二百年不知其意,一场大梦后倒是甚合他意。
“想必是类似于西方教的小世界,只不过那小世界对于机关之术颇为精通,这点倒颇为奇异。”
老者颔首继续说道:
“即是如此,现在你是徐甲还是梦中的徐桢。”
徐桢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自认自己是徐桢,毕竟前世也见过不少穿越小说,目前情形,应是穿越无疑。
可是徐甲的记忆如真实发生在他身上过一般,让他着实有些迷茫。
最终,徐桢朝着老者拱手:
“弟子分不清,请师父赐教。”
“假作真时真亦假。”老者抚须笑道: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皆是你。”
“我之所以问你,也是为了提醒你要守住初心,莫要有一天被外魔因此乱了心性。”
“既然你自己都难以分辨,不如将名中添一字,名为玄桢如何。”
徐桢大喜,朝着老者跪拜行礼:
“玄桢多谢师父。”
之前老者未明说收他为徒,现在主动要帮其改名,意思不言而喻。
老者脸上笑意又盛几分:
“起来说话,你今日一直叫我师父,是因为梦中经历,已经猜到我身份不寻常,这才如此,可对。”
面对老者一句接一句的直白问话,徐桢一时间有些面红耳赤。
象是心中小心思被看破的孩童,一时间有些无措。
“师父明察秋毫,弟子之前有眼无珠,有长生大道在面前而不自知,现在心中了然,定要追随师父左右。”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即便不确定老者是不是传说中的老君,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语挑明,他自然不能装糊涂。
“痴儿,痴儿。”老者脸上笑意不减。
徐桢一头雾水,连忙道:
“请师父解惑。”
老者:“常人寿命古稀便是难得,你已经跟随我二百馀年,若不是已经得到长生,怕是早已化作白骨。”
“你不是痴儿,谁是痴儿。”
是啊,都已经跟随师父二百馀年,自己身体怕是早已跟凡人不同,徐桢露出恍然神色。
忽地,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记得没错,徐甲是因为身体内有一张‘太玄清生符’,才得以肉体长存。
这可是跟传说中的长生大道大相径庭。
可是他又不能直说自己知道这些,无奈,只得点头称是:
“师父教训的是,是弟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状,老者笑道:
“既然已经定了西行,去准备行囊出发吧。”
闻言,徐玄桢连忙再次行礼:
“师父既然已经为玄桢赐名,还请问师父法名,也好让玄桢日夜为师父祈福。”
“你这痴儿,且去收拾行囊,该你知道时,自会让你知晓。”
“弟子遵命。”
徐玄桢心中万分欣喜,快步朝屋外走去。
函谷关前,徐玄桢背着行囊,牵着牛儿,不急不慢的走着。
即将行至城门下时,一身穿官袍之人匆忙赶来,朝着牛背上的老者拱手行礼:
“函谷关令尹喜见过圣人。”
老者摇头:“你我初次见面,为何称呼我为圣人。”
尹喜再次拱手:“喜晨观天象,见有满天紫气自东方而来,知是圣人要来,便一直在此等侯。”
“喜别无他求,只求圣人在关内小住几日,容喜聊表寸心。”
老者不答,看向前面牵牛的徐玄桢:
“童儿,你认为如何。”
自然是要留下几千字儿再走啊,徐玄桢连忙行礼回道:
“师父行程,弟子岂敢多嘴,只是这人不老实,既能看到紫气东来,却有所求而不直说,不爽利,不爽利。”
“你这童儿,何时学会了这般牙尖嘴利。”老者笑着用手在徐玄桢头顶拍了一下:
“那便继续赶路。”
闻言,一旁的尹喜连忙跪下说道:
“圣人此去西方,恐怕圣智难以为后世所知,尹喜求圣人为世人留下心法。”
对呀,你直说便是了,我师父又不是小气的人,那道德经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徐玄桢在心中腹诽。
老者见徐玄桢压根就没有要往前继续走的意思,无奈笑道:
“你这徒儿,也是不老实之辈。”
旋即,他看向尹喜说道:
“罢了,此次西行,无有返路,我便说几句与你听听,能记下多少,看你自己。”
闻言,尹喜大喜,他自幼记忆超群,记住几句话,自然不在话下。
“道可道,非常道”
半个时辰后,尹喜看着消失在眼帘中的两人一牛,连忙朝着自己所住房屋跑去。
本以为是几句话,却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多之内容。
这些话不断在其脑海回荡,似是洪钟大吕般不断回响。
又过了两个时辰,尹喜一脸沮丧的瘫坐在案牍前。
任他自幼被称神童,有过目不忘之本领。
可是思来想去,能将那圣人话写出来的,却只有三千馀字。
这字数,明显跟圣人说话的总数对不上。
一处苹果树林前,徐玄桢将一颗熟透的苹果仔细擦拭后双手奉到老者面前:
“请师父享用。”
老者接过果子,笑道:“童儿,看你眉头不舒,莫不是有心事。”
徐玄桢摇头:“弟子听了师父五千馀字的真言,需要时间细细琢磨。”
他知道,这五千多字的道德经,那尹喜怕是只能记下一大半,倒是一件憾事。
“大道有缺,方生无穷变化。”老者指了指前方:
“走吧,前面有一桩机缘在等着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