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在镇沅多停留一天之后,我们立刻兵分三路。
豹子负责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我们这趟损失不小,大部分行李都丢在了黎王圣地,连高速中途搞的那些钱也没带出来,全都留在了哀牢山。好在我贴身藏着的银行卡还在,里面还有些积蓄,全都交给了豹子,让他看着安排。
老朴则带着阿莎去了当地最热闹的集市和民俗街。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信息的汇聚地,也是寻找那些身怀异术之人的最佳场所。他们的任务很明确,就是打听有没有“放毒师”或者当地有名气的苗巫。我和陆瑶身体里的“化尸毒”随时都能要我们的命,我们不能一直当鸵鸟装坚强,总得想办法面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至于我和陆瑶,则开车直奔城郊的那个荒村——也就是当初进山之前,葛镜吾那老狐狸带我们见那个所谓“大师”的地方。那个下毒的“大师”是害我们的元凶之一,如果他还在,就算我命不久矣,临死前也得拉上他垫背!
然而,等我们赶到那处院子时,只见院门虚掩,里面冷冷清清,早已人去楼空。看护院子的换成了一个本地口音很重的干瘦老头。
我们上前打听,老头倒是实在,直接告诉我们:“那伙人?根本不是我们村的!就是一个多月前,突然跑来,出了高价租了我这院子。屋里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都是他们自己布置的,早就走喽!”
一个多月前……
我和陆瑶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股无名火。一个多月前,我们还在湘西,当时的计划里压根就没有镇沅这一站!也就是说,葛镜吾他们早就精心策划好了路线,选择从镇沅进入哀牢山!
“他们费这么大周折,目的是什么?”陆瑶蹙眉问道。
“为了隐藏我们的行踪啊。”我沉声道,“我爷爷,还有赵队,一直在关注我们的动向。我一直和他们说,咱们会从新平县进山。现在绕道镇沅,再从这个偏僻的村子进山,能最大程度地避开耳目。”
本来已经打算转身离开,我忽然心念一动,又回头问那房主:“老爷子,您还记得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老头歪着头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就前天晚上!急匆匆的,把剩下的租金给我结了,开着车就走了。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他们车上好像多了一个人,我就瞥见个影子,缩在后座,穿得破破烂烂的,跟个叫花子似的……”
我和陆瑶瞬间怔在原地!
破破烂烂?前天晚上?
毫无疑问,那多半就是葛镜吾!
这老东西的生命力也太顽强了!进山的时候,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被我们四个伺候的跟大爷似的,结果不单单从危机四伏的黎王圣地核心区逃了出来,竟然还穿越了原始森林!呀呀呸的,简直是匪夷所思!
悻悻地回到约定的汇合地点,豹子已经找好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旅馆。过了晌午,老朴和阿莎也回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身后还真跟着一个人——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女巫。可这女巫最多也就三十来岁,是个身材丰满的少妇,化的妆很浮夸,但确实很精致,依我看,不像是巫师,倒像是商k里的陪唱小姐。
老朴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向老弟,你别小看人家。我问了不下二十个摊主,众口一词,都说这是本地最有名的‘雅禁’,看事特别准!就是……价格有点贵,出来一趟,开口就要一千块,不打折。”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沮丧,“至于放毒人……我问遍了,都说这行当几十年前就绝迹了,现在根本找不到。”
一千块就一千块吧,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我让豹子点了一千块钱递给那女巫。她面无表情地接过,揣进怀里,然后才开始所谓的“看病”。
她先是点燃了一种气味奇特的草药,围着我和陆瑶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像是请神上身。折腾了好一阵,她才停下来。
我越看越觉得没戏,八成就是个骗子。
女巫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告诉我们结果:
“这个姑娘,”她指着陆瑶,“身体里只有残留的降头气息,很微弱,调理些时日自可化解。并无你们所说的‘化尸毒’。”
接着她又看向我,眼神变得凝重:“你……身体里有很凶的金蚕蛊,而且……气息已经很微弱,与宿主纠缠极深,有病入膏肓之相。同样,也没有‘化尸毒’。你这金蚕蛊要是再没有办法,就干准备什么准备什么吧!”
说完了,见我们十几个都没反应,似乎不信任她。
她又仔细检查了我们两人的脖颈和手腕等地方,最后确认道:“你们确实曾经接触过极阴邪的尸毒,并且有过逸散的迹象……但不知为何,那股毒性似乎被什么东西中和或者……清除了?爱信不信,我可走了!”
听着她的话,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这女巫行事浮夸,总觉得不太靠谱,或许只是为了那一千块钱在胡说八道。再说了,即便化尸毒真的莫名消失了,可我体内的金蚕蛊已是“病入膏肓”,这消息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
豹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女先生,多问一句,那这金蚕蛊,有没有办法解?”
女巫摇了摇头,很干脆地说:“金蚕蛊,非同一般。谁种下的,谁才能彻底解开。就算我有其他的偏方,但对他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我要是吓治,那就是骗钱。”
送走了这位收费高昂的“雅禁”,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老朴试图安慰我们:“向老弟,陆小姐,别灰心!等到了春城,那是大城市,能人异士更多,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住进旅馆,我们赶紧把关机许久的手机插上充电器。刚有百分之五的电量,我就迫不及待地开了机。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瞬间像是发了疯一样,震动个不停,屏幕上瞬间涌进来上百条短信和未接电话提醒!我粗略一扫,绝大部分都是我爷爷和赵队打来的。
他们肯定是着急了。
我也没多想,赶紧先给爷爷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我又立刻打给赵队。
这次,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喂?!向阳?!我日你大爷的!你丫的死哪儿去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卫星电话也打不通!怎么样?人没事吧?!”电话那头,赵川的声音又急又怒,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和如释重负。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报喜不报忧:“赵队,是我。我们没事,都好。而且……我找到我父亲的骸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赵川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带着紧张:“找到了?好……太好了!那个……葛镜吾呢?他在不在你身边?我告诉你,小心这个人!他问题很大!”
看来爷爷和赵队在云城也有发现。
我简明扼要地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赵川明显长舒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们现在在哪儿?赶紧回春城!直接到第一医院来!”
“医院?”我的心猛地一沉,“你在春城?为什么在医院??”
赵川的声音变得沉重而急促:“是你爷爷!向老爷子……他突然病倒了,很严重!现在就在医院里!你们快点过来!”
爷爷病了!很严重!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我脑海中炸响。刚刚因为找到父亲遗骨而稍感安慰的心,瞬间又被揪紧。金蚕蛊的威胁,葛镜吾逃脱的隐患,此刻都被对爷爷病情的担忧压了过去。
“我们马上出发!”我挂断电话,看向房间里的几人,脸色凝重,“哥几个,对不住了,收拾东西,咱们不住了,立刻去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