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张大哥?
洒家何时有过这种名号?
疑惑的鲁达扭头望去,定睛一看,看到了一个相貌有些熟悉的青年。
只见,这青年身长七尺八寸,形貌昳丽。
猿臂蜂腰如铁胎弓般绷紧,面若冷锻银錾,剑眉斜飞入鬓,颧骨如雁门关隘陡起,颌线似定窑瓷棱裁出。
便是见惯了英雄好汉的鲁达,也不禁在心中赞叹:“好一位威武阳刚的青年好汉!”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这位青年的身上满是黄土沙尘,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有些许狼狈。
“你是……”鲁达眉头微皱,愈发觉得眼前这青年眼熟。
“我是你幼时的邻居李四啊!”种彦崇抹了把脸,撇去些许风尘,“走走走!今日难得一见,必要把酒言欢。”
一边说着,他一边拽着鲁达的手臂,向着一旁的酒铺行去。
三代将门出身的种彦崇,自幼便学习弓马骑射,熬炼体魄,气力自然不小,再加之鲁达仍有些困惑茫然,他被种彦崇一路拉着,进入了一旁的酒铺。
“小二,先上十斤牛肉,再筛几坛好酒,快快上菜!”种彦崇对着店内小二招呼道,拉着鲁达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
坐在木制条凳上的鲁达,这才从种彦崇的眉宇间看出了几分往日的影子。
他虎目微睁,全身上下的肌肉猛地绷紧,警剔地四处张望:“你是种相公的……”
然而,还没等鲁达说完,种彦崇一脸笑意地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嘘!没错,是我,兄长不必紧张,我是独自一人专程来找你的,身后没有什么官兵。”
“再说了,兄长天生神力,武艺高强,徜若我是来抓兄长的,又岂敢独身一人出现在兄长面前?”
闻言,鲁达心念一转,认可了种彦崇的说法,微微放松了些许警剔。
他眉头一挑:“专门来找洒家?”
“是呀,之前渭州府尹上门拜访家父,我听他们提起了兄长你的事迹,又派人了解了郑屠的生平,顿觉义愤难平,心神不宁!”
店小二已经送上了几斤牛肉与一坛好酒。
种彦崇给自己和鲁达都盛了一碗酒,而后举起酒碗,豪气干云:“那郑屠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做了不少应遭天谴的龌龊事儿,对于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在此,我先敬兄长一碗,感谢兄长为民除害!”
话音未落,种彦崇干脆利落地将一碗酒饮尽,并往嘴里塞了几大块牛肉。
而后,他又给自己倒起酒来,有些愧疚地看向了鲁达:“其实家父也有维护兄长你的意思,但兄长你也知晓,他并非那种贪赃枉法,混肴是非之人,做不出那些寻人顶罪,篡改罪名的脏事儿。”
“在这世道,好人和好官都难做啊。”
“兄长,这碗酒算是我聊表歉意。”
说罢,种彦崇再次端起酒碗,吨吨吨地喝了个干净,又往嘴里塞了一堆牛肉。
在这之后,他又准备给自己倒酒,但对面的鲁达有些坐不住了。
生性向来豪爽仗义,急公好义的鲁大师,对于种彦崇这番言辞恳切,推心置腹的话语,心中很是受用。
再加之在几年前,他就在经略相公府上见过种彦崇。
那时的种彦崇还是少年郎的模样,正专心致志地磨炼武艺,打熬身体。
有人上门拜访种相公,他也心无旁骛,只专注于自己的锻炼。
虽这般行事有些木纳,不通世故,但着实勤勉异常,不畏枯燥吃苦。
对于这样的少年郎,自幼同样练武的鲁达自然是颇为欣赏。
但是,少年郎。
酒不是这么喝的啊!
三两句话还没说完,库库一顿暴风饮入,一坛子酒都快喝干净了,这对吗?
鲁达连忙拦住了种彦崇倒酒,同时将自己面前的酒端起:“莫急莫急,照你这般速度喝酒,便是铁人也得倒下,慢些慢些。”
说罢,他将一海碗的酒喝了个干净,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唏嘘:“我自然知晓种相公的为人,也明白他的难处,所以我才直接逃出了渭州城,没有去找相公帮忙,不愿他为难。”
“我也没想到,那甚么鸟镇关西这么不禁打,连洒家三拳都遭不住,唉。”
一边说着,鲁达一边伸手想去盘中拿些牛肉,但却发现原本满满一盘子五斤肉,现在只剩下了一小点儿。
再看对面的种彦崇,此时已经两腮鼓鼓,使劲咀嚼,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这……”鲁达一时间有些语塞,但又想到面前这青年独身一人跨越千里,专门来此处查找自己,这一路上的风雨艰难,着实难以想象。
想到这,鲁达有些许感动。
他一边将剩馀的牛肉推至种彦崇身前,一边对着店小二招呼赶紧上菜。
“吃吧吃吧,这一路上倒是苦了你了。”鲁达喝了一口酒。
对于种彦崇这有些穷凶极饿的吃相,他毫不在意,甚至心中又多出了几分认可。
能吃能喝能打,这是这年代好汉的像征。
“叮。”
“【支线任务:招安花和尚鲁智深(进行中)。】”
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文本,种彦崇不禁眉头微挑。
在这一路上,他其实并没有想好应当如何去招安鲁大师。
或者说,这“招安”二字的含义,种彦崇暂时还没有弄懂。
于是,他便决定在见到鲁大师后尽量实话实说,以诚待人。
就算完不成招安任务,但能和鲁大师这样的英雄好汉交个朋友,那也是极好的。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呐。”种彦崇在心中感叹,又往嘴里塞了牛肉,喝了一碗酒。
有一说一,这三天的长途奔袭确实有些难顶。
神行太保戴宗的甲马道术哪哪都好,就是施法过程中不能吃荤腥这一点着实难受。
再加之,种彦崇怕自己误了时辰,错过了鲁大师,除了必要的睡眠时间之外,他其馀时间都在拼命赶路。
一天跑个几百公里,本就对身体的消耗极大,而种彦崇却只能通过清水和素饼来恢复体力。
“三天!三天!你知道我这三天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我每天都在啃饼喝水,你是不知道有多难吃!”
种彦崇在心中说着白烂话,又是一波胡吃海塞,彻底清光了盘中的牛肉。
这时候的酒水度数都不高,而且种彦崇本就身强体壮,又有法力傍身,可以说喝个几斤都不在话下。
此时,店小二已又将一盘子牛肉和两坛酒送上了餐桌。
而鲁达也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一双虎目中泛起微微的寒光。
他看向了种彦崇,沉声开口:“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洒家在此地的?”
“我这一路上应该没有暴露什么行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