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祝馀房间的窗户被向内推开,一道身影随着月光偷溜进来。
祝馀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了有人潜入的动静,修行者的警觉让他瞬间清醒。
睁眼时,只见元繁炽抱着枕头站在床前,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
这场景莫名熟悉。
祝馀恍惚间想起了第一个副本,和雪儿在朔州的时候。
那时,还是少女的雪儿就老找各种牵强的理由,抱着枕头溜进他房间。
后来那丫头连借口都懒得找,枕头也不抱了。
天黑了就往他床上一钻。
但雪儿赖他床上,是因为少女心态离不开他。
元繁炽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可是各种意义上的大姐姐了。
还学小姑娘夜袭啊?
“元大姑娘,”祝馀撑起身子,“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
“有正门不走还翻窗户。”
“真想当四弟妹了?”他调笑道。
“才不是。”
元繁炽经典脸一扭,嘴硬道:
“我是来检查你的伤口的…这半个月都没有好好处理过。”
祝馀瞅了她侧脸一会儿,幽幽道:
“繁炽啊…”
“怎么?”
“你那嘴,也是精金做的吧?”
比我的玄铁盾都硬啊。
“不是!”
元繁炽气鼓鼓地转了回来,腮帮子都嘟了起来。
祝馀最后那点睡意,也因看到她这反差的可爱模样而消散了。
他失笑道:
“那你来给我检查伤口,好歹带上药品吧,你抱个枕头来…”
“药品你储物袋里不是有么?”元繁炽狡辩道,“我带枕头来,是…是为了…为了方便照顾你…”
元繁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般的细语。
“万一你半夜伤口疼,或者…或者有其他需要…我好及时…”
“及时什么?”
祝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元繁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把枕头往床上一扔,转身去拿桌上的储物袋:
“少废话,快转过去。”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伤药和绷带,瓶瓶罐罐在桌上碰得叮当作响。
祝馀忍着笑转过身去,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
他身上的伤口大半已经愈合,但依然狰狞可怖。
清凉的药膏抹了上来。
元繁炽虽是脸红心跳,取药时甚至还差点把药瓶摔了,但办正事时,手还是很稳的。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药瓶开合的轻微响动。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后背上,未束起的黑发时不时带着幽香拂过肩膀。
有些痒。
“好了。”
她终于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再换一次药就能痊愈了。”
“谢了。”祝馀穿好衣服,回头发现她在收拾药瓶,月光从窗口洒落进来,为她披上轻纱,衬得她格外柔软。
她把药瓶放回储物袋,又尤豫地看了眼床上的枕头,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直接躺上去。
祝馀很善解人意地往床里侧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刚换完药的病人,可离不开医生的照料。”
“没…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元繁炽梗着脖子道。
她脱下那套修身的劲装,内里的软甲在她自己房间里就卸下了,只着一身白色的宽松里衣。
左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右手却紧紧环抱着左臂。
三千青丝如瀑垂落,半掩着那张精致的面容,但仍然可见那染上淡淡红晕的双颊,宛如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
粉唇轻咬。
星眸中,水光盈盈。
祝馀看得有些出神。
元大姑娘在他面前好象真的变了个人。
褪去了所有锋芒,只剩下最柔软的内里。
那身素白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添几分娇弱感。
“看、看什么看…”
又不是没看过…
她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动作僵硬地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下。
这感觉不对,突然有些后悔今晚过来了。
但现在要她走,她也不愿。
祝馀身上好象有种特殊的魔力,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莫名的心安。
“要不你再睡进来点?”祝馀看她整个人紧贴着床沿,以她那豪迈的睡相,一闭眼包翻到床底下的。
不过也不好说。
自己受伤后,元繁炽晚上守夜时总是睡得很浅,动作也小了。
安安静静的。
元繁炽抓紧被子,往里缩了一下:
“我只是…有点热…”
确实热。
祝馀都能看见她耳尖那抹红晕一路蔓延到了颈间。
他体贴地往里面又挪了挪,给她留出更多空间。
“晚安,繁炽。”
他打了个哈欠,是真困了。
“…嗯,晚安…”
很快,房间里只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待祝馀睡着后,元繁炽悄悄睁开了眼睛。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面朝着熟睡的祝馀,不自觉地又往他那边挪了挪,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晚安…”
她轻声道。
这一刻,所有的羞涩与忐忑都化作了心安。
她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梦乡。
……
天亮时,元繁炽率先醒来。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抱起枕头,像来时一样从窗户翻了出去,溜回自己房间。
然而她没注意到,远处的山涯上,武怀瑜正在晨练。
从武怀瑜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山下祝馀的房间,有一道黑影从窗口翻出,轻盈地跃入隔壁房里。
老三揉了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
老四隔壁住的,是元姑娘吧?!
元姑娘昨晚是在老四房里睡的?!
虽然他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都睡一个屋了,还说不是四弟妹?!
早说早给你俩安排一间房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感情这事还真复杂呀…
武怀瑜摇摇头,继续修炼枪法了。
……
现世。
大炎皇宫。
元繁炽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伏在桌上睡着了,手里捏着祝馀的q版人偶。
她又一次坠入那个熟悉的梦境,还诡异地与上次无缝衔接,一直到和武家人的第一次会面。
那句“这位是四弟妹?”的询问,又在耳畔响起。
她当时涨红着脸否认:
“不过是同行的朋友!”
但颤斗的尾音、纷乱的心绪,还有众人那了然的眼神,都在无情戳穿她的倔强。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眼底藏不住的情愫,唯有她固执地抗拒这份心动,不愿直面自己竟爱上小七八岁少年郎的事实。
然而命运的齿轮从不停歇。
这份纠结尚未理清,战火已燃遍山河。
当武家在少阳山竖起义旗,再没时间留给他们儿女情长。
凭借武延宗多年走镖积累的威望,檀州梁州的热血儿郎纷纷响应,一支队伍迅速成型。
武家三兄弟与祝馀分工明确:
长子武怀安沉稳持重,坐镇中军统筹全局;次子武怀瑾心思细腻,掌管粮草军械调配;最年轻的武怀瑜则晓勇无比,总在战阵最前沿厮杀。
作为武家养子的祝馀担任军师。
运筹惟幄、连络各方。
而身为天工阁传人的她,履行了对祝馀的承诺,接下了改良军械的重任。
她整日泡在工坊里,为义军设计出一件件强大的战争兵器。
连最想做的,想要送给祝馀的模型都被迫停工了。
但那时的她只是稍感可惜,并未有过多的想法。
反正,早晚能做好送他的…
只是再把时间往后延一延而已。
仅此而已…
檀梁二州地处边陲,姜虞驻军本就薄弱,在义军的凌厉攻势下,城池接连告破。
当虞军主力北上讨伐云州义军时,他们更是抓住时机,以燎原之势席卷两州。
而在修行一道上颇有天赋的祝馀和武怀瑜两人,更是在战火淬炼中接连突破武道第四境,
短短一年间,武家义军便成为仅次于云州的强大势力。
也就是在这时,祝馀为义军设计了一面新旗——
日冕龙纹旗。
鲜红的旗面上,金色日冕像征刺破黑暗的光明;栩栩如生的龙纹,则源自武家枪法施展时的火龙虚影。
在这面旗帜的引领下,义军一路高歌猛进。
然而,好景不长。
第二年秋,北方战场上,云州义军节节败退,向武家求援。
武怀安决意北上支持,带上三弟一起领军出征。
而武怀瑾还在南边连络其它义军,檀州这边,就只剩祝馀坐镇…
大家都认为,有他在,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元繁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回忆起那一幕幕,但记忆却不受她的控制…
……
大虞皇城。
近两年间,赵擎历经周折,终于为皇帝姜鸾寻得蛟龙骸骨,与熊妖王尸骸一同,凑齐了打造精金身躯的材料。
生体转换禁术所需已然完备,姜鸾全副心思皆系于此,加之虞军主力被云州义军牵制,檀梁二州偏居边陲,即便国师查出天工阁女弟子元繁炽似在武家,却也无暇顾及。
这一拖,竟教武家义军趁机坐大,成了气候。
那日冕龙纹旗一打出,更印证了国师的推演结果。
这武家,不除不行。
恰逢云州义军在大虞机关武器攻势下呈溃败之势,而武家又派援军北上驰援。
这正是将这两拨反贼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再趁势夺了那女弟子的龙骨!
姜虞大将俱在外平定——或许参与叛乱,朝中已无将可用,姜鸾自己也腾不出手去御驾亲征。
能依靠的,只要他最信任的国师了。
玉阶之上,姜鸾端坐龙椅,望向下方的国师:
“爱卿,你可愿为朕领兵?”
国师垂首,那张面白无须的脸挤出一丝笑容:
“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请陛下放心,臣已推演过星象,此一战,乃我大虞命运之转折点。”
“臣,必携武家首级与龙骨归朝,绝不负陛下所托!”
“好!”
姜鸾眼中精光大放,仿佛已看到了最终的胜利。
“国师所算定不会错!”
“朕,就等国师凯旋了!”
“臣,领命!”
三日后,国师率姜虞最后的精锐——五万玄甲军,以及赵擎打造的战争兵器,浩浩荡荡扑向檀州。
……
檀州,武家旧宅。
新建的工坊里,元繁炽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机关兽的尾椎关节。
自从武家招募到足够工匠后,她终于能抽空完成这个耽搁快两年的礼物。
咔——
最后一枚鳞甲嵌合到位。
她直起腰背,看着这威风凛凛的模型。
“就差最后一步了…”
模型张开的颌骨那里,预留了安装用来代替“吐息”的聚灵机关的空槽。
将这一步完成,模型就大功告成了。
元繁炽嘴角轻扬,似乎已经看见了祝馀收到礼物时的惊喜。
他…会喜欢的吧?
踏踏踏——
脚步声传来,会到工坊找她的只有祝馀。
元繁炽赶忙用布盖住模型,坐回桌前胡乱写写画画。
“繁炽。”
祝馀的呼唤声通过木门传入她耳中。
“你在里面吗?”
“…稍等。”
元繁炽开门出来,见祝馀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你又在工坊里研究新武器?”
“恩、嗯…”
元繁炽含糊应着,心虚地移开目光。
那模型…说是武器好象也没错?
“先歇一歇吧。”祝馀没有追问,端着食盒晃了晃,“这里面是梦娘姐给你做的糖糕,桂花糖口味的。”
武家义军占领檀梁二州后,梦娘自然也回来做她的老板娘了。
只不过把梦华楼从梁州搬到了檀州,好照顾他们的生活。
主要是照顾元繁炽。
这姑娘在生活上可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自认为是她“娘家人”的梦娘就承担起了照料她日常生活的任务。
至于元繁炽爱吃糖糕这事,则是祝馀告诉她的。
院子里。
落叶满地,阳光暖融融地洒下。
祝馀拉着元繁炽在石桌旁坐下。
梦娘做的糖糕还冒着热气,桂花香气混着清甜在微风中飘散。
元繁炽象往常一样双手捧着油纸包,小口小口地咬着桂花糖糕。
糖粉沾在唇边,她也浑然不觉。
祝馀用帕子替元繁炽擦掉嘴角,问:
“等战争结束了,还准备继续挖妖族的墓?”
“恩。”
元繁炽腮帮鼓得象松鼠,她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糖糕。
“我对禁术的研究还没有结果呢。”
她可不是半途而废的性格,认定了就要走到底。
“虽然已经有了五阶妖王的尸骸,但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到更强的。”
“就算找不到龙族,能找到凤族也好。”
“你之后呢?有什么打算?”元繁炽反问。
如今武家的形势一片大好,皇位也并非遥不可及了。
武家要是真得了天下,祝馀,应该也会留在他大哥身边辅佐吧?
那到时,她又要一个人出发了吧?
祝馀笑了笑:
“我当然是跟你一起了,咱俩的契约又没作废。”
但前提是,他能活到那时候。
祝馀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毕竟历史上没有“武怀真”这个人,也不存在所谓的“武家第四子”。
祝馀并不清楚是谁抹去了他的痕迹。
总之,他对自己“武怀真”这一身份的结局一无所知。
但无论怎样,他这条命,总归会陪元繁炽走到最后。
元繁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心里突然甜滋滋的,比嘴里的桂花糖糕还要甜。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吃糕点,但笑意怎么样掩不住。
祝馀还想再说些什么,从天而来的振翅声却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一只漆黑的木鸢划破长空,稳稳落在石桌上。
祝馀眉头一皱。
这种特制的黑色木鸢,只用来传递最紧急的军情。
他迅速拆开信缄,脸色瞬间凝重:
“五万玄甲军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元繁炽将新拿起的糖糕放回食盒中。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奔向军营。
……
虞军大营,中军大帐。
青铜星盘在帐中缓缓旋转,发出幽暗的微光。
国师盘坐其中,再次推演此战的结果。
当推演进行到檀州守将时,原本正常的星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悬浮的符文剧烈震颤,最终“啪”地一声,依次炸裂开来。
“噗——”
一口鲜血喷在星图上,国师跟跄后退,扶住案几才没有跌倒。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摔落的星盘,手指微微发抖。
自他修成推演之术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天机被强行屏蔽的情况!
更可怕的是,反噬之力竟如此强烈!
“武怀真…”
他擦去唇边血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国师不信邪,再摆起星盘推演了一次。
不到一刻后——
“噗——!”
国师再次吐血暴退。
这次反噬更猛,几乎把他整个人从大帐里炸出去。
星盘之上,更是出现了数道裂痕…
国师心有馀悸地抹了把脸。
这下他服气了。
那个叫“武怀真”的叛逆,有大问题!
这一战,怕是不好打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上次推算到的“转折点”,到底是向上拐,还是向下拐了…
日冕旗…
天机遮掩的命运…
难道这檀州的武家…真是天命所归?
若真是如此…
那这一仗,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为陛下解决这大患!
帐外,玄甲军的铁骑正在集结,铠甲碰撞声如闷雷滚动。
庞大的战争兵器也一一调动起来。
大地在颤斗。
而三百里外的檀州城墙上,日冕龙纹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檀州城头。
虽然城中上得了台面的修行者只有祝馀和元繁炽二人,但还有四万守军严阵以待,士气高昂。
城墙上的守军正在紧锣密鼓地调试着各种战争兵器——这些都是元繁炽这近两年来呕心沥血的杰作。
“聚灵连弩已准备就绪!”
“机关兽已激活!”
“灵火霹雳车装填完毕!”
此起彼伏的号令声中,十二台聚灵连弩在城墙上分散排开。
这些弩机外形神似床弩,但通体刻着蓝色符文。
只需一名修行者注入灵气,就能连续发射三十支穿透力极强的灵气箭矢。
城墙两侧,三头巨型机关兽正蓄势待发。
这些形似猛虎的钢铁巨兽是元繁炽参照古籍中的神兽设计而成。
他们锋利的钢爪能轻易撕裂重甲,口中更是能喷吐出灼热的灵火。
城楼下方,二十架灵火霹雳车已经装填完毕。
这些改良后的霹雳车不再投掷普通石块,而是特制的灵火弹——外壳是用耐火黏土烧制,内里填充着元繁炽特制的灵火粉,落地即爆,能形成方圆十丈的火海。
祝馀站在城楼最高处,远眺地平线。
元繁炽站在他身侧,手中握着一块传讯玉简——这类能无视距离的通信工具极其宝贵,元繁炽也只做出了三块。
“武怀瑾已收到消息。”她说,“他已借来援军,最快三日可到。”
祝馀点点头,目光依然紧锁远方:
“三天…够虞军发动好几次进攻了…”
“对方领军的主将,是姜虞的国师,修为不在我们之下。”
姜虞立国已有五百年,本是强者如云,国力强盛。
但最近这两百年,在位的君主跟中邪了一样痴迷于征战——有时是为了开疆拓土,有时则是单纯为了打仗而打仗。
大小战事不断,愣生生将上升的国势给拖垮了。
麾下的强者也是损耗不小,到姜鸾继位时,已经连个五境修行者都找不出来了。
四境的国师,已是有数的强者。
不然义军也不会闹这么多年,还愈发壮大。
“我们会挡住他的。”
元繁炽顺着祝馀的视线望去,仿佛已经能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土。
如果只有国师一个四境。
那想攻破檀州,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虞军那边同样有机关师做助力——赵擎,他效力姜虞多年,天知道打造了多少骇人的机关巨兽。
祝馀的目光锐利起来:
“来了。”
地平在线,终于出现了第一道黑影。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很快,黑压压的玄甲军如同黑潮般涌来。
最前排是举着大盾的重甲兵,其后是弓箭手方阵,而在大军两侧,赫然是数以千计的玄甲铁骑和十馀头体型庞大的战争巨兽——
那是赵擎的杰作,攻城机关兽“饕餮”,每一头都堪比小型楼阁。
中军军阵,还有三架漆黑的巨型战车。
每辆战车都架设有青铜巨炮——破城将军炮,传说一炮可糜烂百里。
将军炮后,虞军帅旗在风中飘扬…
帅旗之下,姜虞国师虚眼望向城头。
他看见了那一手持枪,一手按剑的青年。
就是他了吧?
武怀真…
这一战,必诛杀此贼!
国师拂尘一甩,战鼓随之响起。
军阵变动。
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