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迅速切换成一副孱弱无害,受惊小鹿般的模样,眼睫轻颤,眼眶微微泛红。
在萧璟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她怎么看都是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助的样子。
足以勾起任何正常男子的怜悯之心,想要将她好好呵护在手心里。
但萧璟此刻,看着她这副故作姿态的模样,心底涌起的却不是怜惜,而是一种更加强烈,更加黑暗的破坏欲。
他只想将她这副虚伪的面具狠狠撕碎,将她蹂躏得哭哭啼啼,连一句完整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将她拆吃入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里,让这世间少一个满腹心机,惯会装模作样的蛇蝎女子。
宋姝菀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伸出那只没被抓住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去抚摸萧璟那挨了一巴掌,还带着微红指印的侧脸颊。
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声音也软得能滴出水来:
“王爷……我…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打你的。是后面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吓到了,手挥出去没看清是谁……疼不疼?我给你揉揉好不好?你别这样凶我,我害怕……”
萧璟冷笑一声,任由她那微凉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皮肤,眼神却更加幽深: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或者说,你对谁都这般……不小心?”
宋姝菀连忙抿了抿唇,用力摇头否认,眼圈更红了。
当然不是!
她心里疯狂吐槽,我以为是阙一那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
手挥出去根本没来得及收回来而已!谁知道你会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拽我?!
冰山你这个狗男人!
怎么今天装可怜这套又不灵了?!快给点反应啊冰山!
萧璟握着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又拉近了几许,两人几乎呼吸可闻。
他半阖着的眼眸里暗光涌动,翻涌着乖戾,邪佞,以及一种近乎诡异的疯狂,让人无端生出一抹寒意。
“以下犯上,掌掴亲王,”
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低沉嗓音说道,
“此乃大不敬之罪,往大了说,便是间接挑衅蔑视皇权。轻则杖刑,重则监禁流放。”
他的拇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缓缓摩挲着她白皙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
“你这身子…娇气,几十杖下去,定然撑不过去,香消玉殒。流放之路又艰苦,怕是还没走到地方,便会病死累死在半途。”
他声音低沉,如同恶魔低语,
“那就只剩下……监禁了。你说,本王将你监禁起来,如何?”
“就关在一个只有本王知道的地方。本王高兴了,便放你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若是不高兴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
“你就在那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上一辈子,直到老死,如何?”
宋姝菀听得心头火起,又夹杂着一丝真实的寒意。
冰山疯了!
她立刻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捂住了萧璟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些可怕的话,声音带着哭腔:
“王爷别说了!我害怕……我真的知道错了……”
站在萧璟身后的那名侍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是在北城因为功夫出众被王爷挑选到身边的,跟在王爷身边时间不算短。
别说是有女子敢捂住王爷的嘴阻止他说话,就是那些不知死活想碰王爷一片衣角的,无论男女,下场都极其凄惨,女子更是直接被扔到军营里去以儆效尤!
他虽然听叶忌大哥隐晦提过,王爷对待这位宋二小姐似乎格外不同,但亲眼见到这一幕,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这里可不是在北城王府啊!
这是在京城!
随意处置尚书嫡女,那可是要被满朝文武弹劾的!
即便皇上再纵容王爷,也不可能像在北城时那样轻轻揭过吧?
那可是宋尚书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宋尚书怕是拼着官位不要,也得跟王爷讨个说法!
他此刻无比想念执行任务的叶忌大哥,至少叶忌大哥在,还有点胆子能劝劝王爷,他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啊!
萧璟握住宋姝菀捂着他嘴的那只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的手拿开,眼神幽暗:
“贸然触碰男子的脸,如今又捂本王的嘴,宋二小姐,不觉得有些过于不合规矩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阙一,忽然淡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主子素来率性而为,不在意这些世俗虚礼。别说是触碰王爷的脸,便是在下的身体,主子也曾看过,摸过。”
宋姝菀难以置信地猛地偏过头看向阙一,眼睛瞪得溜圆。
不是……
这货也疯了?!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作死,还是不想活了!
阙一迎着萧璟瞬间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色,不疾不徐地继续补充,语气从容得仿佛在陈述事实: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主子将我从那吃人的困兽场买回来,便是让我当她的面首,我也是拒绝不得,只能顺从的。只是捂个嘴而已,王爷您身份尊贵,何须为此等小事大惊小怪?”
宋姝菀:?????
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厉声斥道:
“阙一!你少在这里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摸过你了?!你胡说八道!”
睁眼说瞎话!
这货绝对是疯了!
失心疯了!
阙一无视萧璟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阴翳视线,语气依旧淡定,脸上看不出丝毫说谎的心虚。
“主子贵人事忙,记性不大好,属下帮主子回忆一下。在洛州客栈后院,属下惹了主子不高兴,主子当时……可是亲手脱了属下的上衣,还用指尖……轻轻划过属下背上的旧伤痕。”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宋姝菀,带着点无辜的求证,
“主子,您不会做了……却不承认吧?”
宋姝菀眨了眨眼睛,被他一提醒,脑子里模糊地闪过一个画面……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那天他执行护卫任务时受了点轻伤还嘴硬,她气得亲自给他上药,顺便检查了一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隐伤……手指好像……是碰了几下……
不对!
不是……她隐隐记得那天阙一明明羞愤得耳根都红了,浑身肌肉紧绷得像块石头。
怎么今天能这么一脸平静,甚至带着点……诡异的骄傲说出来啊?!
他没事儿吧?!
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我没有!他撒谎!他污蔑我!”
宋姝菀立刻指向阙一,对着萧璟急声道,试图撇清关系,
“王爷!此人满口胡言,居心叵测!您快杀了他吧!这种祸害留不得!”
这货是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拖她下水!赶紧死去吧他!
阙一却依旧泰然自若,甚至火上浇油般地又抛出一个惊天巨雷:
“主子为了能将我长久留在身边,还特意寻来了稀有的双生蛊,种在了我与她的体内。从此,我二人同生共死,性命相连。”
他微微挑眉,看向宋姝菀,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啧,主子对我,当真是……不一般,用心良苦。”
他说完,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萧璟,又缓缓移回宋姝菀脸上,轻声问道,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主子,您……舍得我死吗?”
萧璟的眉头狠狠拧紧。
双生蛊?
同生共死?
宋姝菀被他这番疯言疯语气得眼前发黑,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正中阙一的小腿:
“你胡说八道!什么同生共死!是我死了你也得给我陪葬!你死了我才不会有事!那蛊虫是单向的!单向的懂不懂!”
阙一挨了一脚,身形晃都没晃一下,只是冷笑一声,不再去辩解。
但他这副默认和任由打骂的姿态,反而让他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至少,在无法完全确定真假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敢去冒这个险,轻易取他性命。
他这一番不管不顾的疯言疯语说出口,偏偏造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某个想立刻杀他泄愤的人,此刻却不敢真的对他下死手。
宋姝菀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发病,言行举止完全超出她掌控的阙一,脑子里一片混乱。
从前她只觉得阙一是个骨头硬,难驯服,沉默寡言的傻狗。
但是此刻,她觉得阙一脑子里指定是缺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疯了!
绝对是疯了!
宋姝菀此刻无比后悔,甚至生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当初就不该从宋姝静手里把这个疯狗抢过来!
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