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几位之后,严崇亮一方面加紧抹除北境相关的痕迹,一方面积极布局,试图在朝堂上进一步打压看似势单力薄的宁王,甚至开始暗中散布宁王腿愈的蹊跷或有妖异的谣言。
他并不知道,一张由明暗两条线交织而成的天罗地网,已经将他牢牢罩住。
他所有的挣扎,在裴九肆和裴霁看来,都不过是秋后蚂蚱的最后的蹦跶。
裴九肆和宁王裴霁都在等待着,庞渊的归来。
而此时庞渊那边快马加鞭赶至江南东林郡。
凭借庞家在此地经营多年的暗线,他很快锁定了严氏祖宅和几处可能藏匿秘密的别业。
只是他发现近期也有另一批身份不明行事诡秘的人在严家老宅附近活动,似乎在搜寻或销毁着什么。
庞渊知道很可能是走漏了风声,再晚一步,只怕证据都要被毁坏了。
便趁着夜色,带领精锐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严家守护最严密的一处祠堂密室。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交手,成功控制住局面,并在密室的夹层中,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前朝枢密使严氏血脉承续录》
上面清淅记载了严崇亮乃是前朝枢密使之孙,其家族忍辱负重潜伏至今,意图复国,同时找到的,还有几封与那位神秘少主往来、用密语书写的信件!
心腹来报,“少爷,跑了一个。”
庞渊冷冷一笑,与往日温润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重要了,立刻回京,莫要眈误了正事。”
严崇亮安插在老家的心腹,拼死送出了最后一道消息。
“老家遭不明身份者强闯,密室恐已不保,事泄在即,请主上速决!”
严崇亮接到这封染血的信缄时,手抑制不住地颤斗。
“来人,立刻联系少主。”
“请求动用“暗棋”力量,或协助我撤离京城。”
心腹把信送了出去。
那头收到了信,立刻出了京,还给严崇亮回了一封信。
“事已不可为,尔身份既露,已成弃子,为保全大局,断尾求生。汝之家眷,吾会酌情照料,勿再连络,否则,休怪无情。”
严崇亮捏着那封信,跟跄后退。
“弃子……哈哈哈……弃子!”
他为之奋斗一生不惜沾染无数鲜血的“复国大业”,在最后关头,他的少主竟如此轻易地将他象垃圾一样抛弃!
就在严崇亮陷入绝望疯狂之际,宁王裴霁手持庞渊快马加鞭送回的《血脉承续录》及与“少主”的密信原件,连同之前所有确凿罪证,于清晨宫门初开之时,直入大内,面见皇帝!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摊开在龙案上的那一份份铁证。
贪腐、勾结、谋杀皇子、乃至最不能容忍的“前朝馀孽”身份!
“父皇今已查明,严崇亮不仅是前朝馀孽,还有多条人命在手,均有证据和证人。”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声如雷霆,“宁王。”
“儿臣在!”
“朕命你,即刻率金吾卫、大理寺、刑部官员,包围严府!将逆贼严崇亮及其所有家眷、党羽,一并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给朕查!抄!朕要看看,这蛀虫到底在我大齐挖了多深的洞!”
“儿臣领旨!”裴霁转身大步离去,身上弥漫着凛然的杀气。
裴霁按律查抄了严府,却没找到严家的财产。
手下回禀,“启禀殿下,没找到。”
裴霁看向被侍卫押着一言不发的严崇亮。
“把人先押入死牢,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一笔银子,他能不动声色地运出京城。”
严崇亮穿着囚服,戴着沉重的镣铐,曾经权倾朝野的京畿卫指挥使,如今已是阶下囚。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轮番审讯,威逼利诱,刑具加身,但他对那位神秘“少主”的身份,和巨额资产的去向,始终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他深知,一旦暴露,他在外的家眷恐怕立刻会遭到灭顶之灾。
那位少主的狠辣与绝情,他已在最后那封“弃子”信中领略得淋漓尽致。
一夜,狱卒换防,一道身影潜入死牢最底层。
将一枚细如牛毛淬有剧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严崇亮的颈侧。
严崇亮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骤然瞪大,瞳孔迅速涣散,最终头一歪,气息断绝。
次日,狱卒发现时,他的尸体已经冰凉。
“不好了,严崇亮死了!”
裴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忆江南和裴九肆喝茶。
“看来是被人灭口了。”
裴九肆有些惋惜,“只可惜,没能亲自审问他!”
裴霁抿了一口茶,“如今也只能对外宣称,是畏罪自尽了,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面啊?”
裴九肆突然笑笑,“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裴霁不干了,“你觉得不错,我可不这么觉得,赶紧回来,把你该干的事干了。”
“不能我一个人当牛马啊。”
裴九肆不解,“什么牛马?”
夕若在一旁偷笑。
数日后,在宁王裴霁的“周密调查”和“全力追捕”下,“谋害稷王的真凶”伏法,稷王裴九肆“大难不死”,因追查凶手而秘密潜回京城的故事版本流传开来。
他正式现身,入宫面圣。
金殿之上,看着安然归来的次子和沉稳干练的长子,皇帝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有对儿子们能力的欣慰,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摒退左右后,父子三人难得地坐在一起。
“九肆平安归来,实乃我大齐之幸。”
皇帝缓缓开口,目光落在两个儿子身上。
“北境黑石关,经此一役,百废待兴,风云城改制,边市待兴,需要一个绝对可靠且能力出众之人前去坐镇,彻底将其纳入朝廷有效管辖。你们可有合适人选?”
他的目光在裴霁和裴九肆之间微妙地扫过。
派皇长子去,等于是将他排除在储君竞争的内核圈之外。
派战功赫赫熟悉北境的次子去,又恐其势力坐大,且京城仍需他协助肃清馀孽。
裴九肆立刻明白了父皇的顾虑,他率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