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北境之事,皇甫骏世子暂理井井有条,也确需朝廷大员正式接管,此事关乎边境长久安定,人选需慎之又慎。”
裴霁也接口道。
“儿臣以为,此事确需从长计议。”
皇帝见两个儿子都如此说,心中稍定,便顺势道。
“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北境之事,暂由皇甫骏协同当地官员处理。当务之急,是朝中严崇亮虽已伏法,但其背后”
裴九肆神色一凛,“父皇所言极是,严崇亮在狱中被灭口,此事绝非寻常!可见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在朝中甚至在狱中,都仍有耳目。”
“严崇亮虽然倒下了,可只怕朝中渗透进来的,远不止他一人。那位少主能如此轻易地弃车保帅,其实力与隐藏之深,不容小觑。”
皇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不错!此事必须深挖到底!霁儿,你继续负责清查严崇亮党羽,务必将其势力连根拔起!九肆,你刚从北境归来,对那边情况熟悉,协助你皇兄,同时也要留意,严崇亮的势力是否与北境有所勾连。”
“儿臣遵旨!”裴九肆与裴霁齐声应道。
铲除严崇亮,只是一个开始。
但无论如何,此刻,他们兄弟齐心,共同面对。
次日养心殿内,皇上一脸愁容地坐在御案前,看着一摞摞的折子头疼。
今日大朝之上,文武百官对稷王裴九肆的赞誉之声犹在耳畔。
他这次远赴边市,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实在在的功绩,他这个儿子有魄力,有手段,更有不世出的军功傍身。
而皇长子裴霁,腿疾痊愈后,代他理政,清查严崇亮馀党,行事沉稳老练,条理分明,展现出的是另一种治理之才,且占着“嫡长”的名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也让他这个父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决择困境。
就在这时,内侍低声禀报。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皇帝起身相迎。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走入,挥退左右,殿内只剩母子二人。
“皇帝,”
太后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日朝堂上的情形,哀家也听说了。九肆这孩子,此番立下大功,着实该赏。还有霁儿,腿好了,也能为你分忧了,这是天大的喜事。”
皇帝扶额,苦笑道。
“母后所言极是。只是这赏赐,尤其是关乎国本的赏赐,儿臣实在是”
太后了然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国事固然重要,但家事也不能不顾。你看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霁儿,因着腿疾耽搁至今,如今既然一切都好起来了,依哀家看,不如就趁着这番喜庆,尽快为他们兄弟二人完婚吧。”
“哀家这把老骨头,可是日日都盼着能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呢。卫家姑娘和夕若那孩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早些定下来,也好了却一桩心事,让朝野安心。”
“他们可都是好孩子,别寒了孩子的心。”
他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摇头。
“母后,您的意思,儿臣明白。只是正是因为他们二人都如此出色,儿臣才愈发难以决择。”
“哦?说来哀家听听。”
他转过身,看向太后,眼神中充满了身为帝王与父亲的双重挣扎。
“霁儿沉稳持重,有容人之量,理政井井有条,是守成之君的好苗子,九肆锐意进取,果敢善断,能开疆拓土,亦能破旧立新。他们二人,一静一动,一内一外,皆是我大齐难得的栋梁。”
“立储乃国本,一念之差,或许便是天壤之别。朕实在不愿见到他们兄弟因此生出嫌隙,更不愿因朕一时之决断,误了江山社稷的未来走向。派谁去黑石关,看似是人事任命,实则关乎朝局风向啊。”
太后听完,久久不语,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明白皇帝的难处,这已不仅仅是两个优秀儿子之间的选择,更是关乎帝国未来道路的决择。
“既然皇帝心有疑虑,那便再看看吧。”
太后最终缓缓道,“婚事,可以先筹备起来,也算是安一安臣民之心。至于其他关乎国本,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皇帝颔首,“母后思虑周全,是儿子心急了。立储乃千秋之计,确需慎之又慎。既然母后也想再多看看,那便依母后所言。”
他沉吟片刻,恢复了帝王的决断力,扬声道。“来人!”
内侍应声而入。
“传朕旨意,宁王裴霁、稷王裴九肆,已至婚龄,功在社稷,当择吉日,完婚成家。着礼部即刻着手筹备两位亲王大婚事宜,一应规制,皆按最高典仪办理,不得有误!”
“另,宣卫国公之女卫梓宁、宁安郡主夕若,时常入宫陪伴太后说话。”
“奴才遵旨!”内侍躬敬领命,快步退下传达旨意。
宁王府内,裴霁接到旨意,倒也不意外,他深知父皇的顾虑,也明白这既是考验。
他又不稀罕当皇帝,当个闲散王爷,还有工资多爽。
才不去当那朝五晚九的皇上呢,这福气只能给他的好弟弟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梓宁来的时候,就看到宁王对着本书傻笑。
“殿下,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裴霁轻咳了两声,“哦!没什么,高兴,高兴而已。”
卫梓宁以为他说的是婚期在即的高兴,低着头笑,脸上爬上一抹红晕。
“太后娘娘说让我和夕若姑娘一起进宫常陪伴太后娘娘。”
裴霁笑笑,“那你去吧。”
卫梓宁便去了郡主府,和她一起进了宫。
太后拉着前来谢恩的卫梓宁和夕若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宫中旧事与对未来的期盼。
而此时京中关于两位亲王即将大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杨玉珠坐在自家院落的亭中,听着丫鬟带回的消息,神色平静无波,只轻轻拨弄着琴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样也好,左右宁安郡主也不会叼难于我,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丫鬟看着小姐烦恼,也跟着心疼,自从陈澜那厮死了之后,小姐仿佛看破红尘一般。
她又实在是不知怎么劝慰,也许可以找宁安郡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