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亲自挑选了十名最精锐、最忠诚且擅长极地生存与潜行的暗卫,组成了一支代号“雪鸮”的探险小队。他们携带了充足的物资、端妃提供的《梦溪异谈》以及神秘碎片的详细拓印图,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向着遥远的北狄极北之地进发。
与此同时,北狄的内战依旧惨烈。慕容翊在得到赵珩的提醒和有限援助后,加强了对后方粮道的保护,并设下埋伏,重创了试图再次偷袭的秃发乌孤部,暂时稳住了战线。但慕容明凭借王庭的底蕴和金帐卫的悍勇,依旧牢牢掌控着战场的主动权,双方在广袤的草原上反复拉锯,尸横遍野,仇恨如同野火般蔓延。
赵珩坐镇京城,如同最冷静的棋手,通过无数隐秘的渠道,遥控着北方的战局,同时等待着“雪鸮”小队传回的消息。他体内的力量在萧锦颜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生机滋养下,日益精进,对那融合了“冰魄”能量的内力掌控也越发纯熟。但他眉宇间的冷冽与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痛,却愈发深刻。
时间在等待与谋划中悄然流逝。一个月后,就在北狄战局再次陷入胶着,慕容明试图发动新一轮大规模攻势时,第一封来自“雪鸮”小队的密信,终于穿越了千山万水,送到了赵珩的手中。
信是墨羽亲笔所书,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极其艰苦或紧急的情况下写就。
“王爷钧鉴:臣等依《梦溪异谈》所载,历经艰险,已抵达极北‘永冻荒原’。此地终年冰雪覆盖,寒风如刀,环境之恶劣,远超想象。经多方探寻,已于三日前,发现书中记载之神殿废墟……”
看到这里,赵珩精神一振,立刻凝神往下看。
“……废墟规模宏大,大半掩埋于万年冰层之下,显露部分亦多有损毁。其建筑风格古朴雄浑,绝非北狄乃至已知任何文明所能及,与碎片纹路之气韵隐隐相合。臣等冒险进入探查,于废墟深处,发现一保存相对完好的侧殿……”
“……殿内壁画较为清晰,所绘内容……骇人听闻!并非歌颂神明或记载历史,而是描绘了……星辰陨落、大地崩裂、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笼罩天地的景象!其中一幅壁画,赫然刻画着与碎片之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北辰倒影’图案,但其周围,却环绕着无数跪拜的、形态怪异非人的人形生物!”
非人生物跪拜北辰倒影?赵珩眉头紧锁,这与他预想的任何可能都相去甚远!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侧殿中央,我们发现了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由与碎片同源之材质打造,其上刻满诡异符文,中心有一凹槽,其形状……与王爷所持之‘冰魄’,大小形态,完全吻合!”
祭坛?凹槽与“冰魄”吻合?!
赵珩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那“冰魄”,并非天然生成,而是这座神秘神殿的某种……钥匙或者核心部件?!
“……臣等试图进一步探查,却触动了殿内未知机关,引发剧烈震动,冰层崩塌,两名队员不幸罹难……臣等被迫退出神殿区域。在撤离途中,于废墟外围,发现了一些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并非北狄牧民,其装备精良,行动诡秘,似在搜寻什么……臣怀疑,黑袍玄师或其同党,或许也曾到过此地,甚至……仍在此地盘踞!”
看到这里,赵珩眼中寒光爆射!黑袍玄师的同党!果然还有余孽!
“……此地危机四伏,且似有未知力量干扰,信鸽难以放飞。此信由一名队员冒死带回,臣将继续带领剩余人员,在外围监视,并尝试寻找其他线索……望王爷早做定夺……”
密信到此戛然而止。
赵珩缓缓放下信纸,负手在书房内踱步,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神秘的神殿,非人的壁画,与“冰魄”吻合的祭坛,以及……可能存在的黑袍玄师余党!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远超他之前想象的、更加庞大而危险的谜团!这绝不仅仅是北狄内部的权力斗争或者某个邪术师的个人行为,其背后,很可能牵扯到某种古老的、甚至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而“冰魄”,显然是这个秘密的关键之一!
他立刻走到那幅巨大的北狄舆图前,目光锁定在极北那片标注着“永冻荒原”的空白区域。那里,已然成为了风暴的另一个中心。
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但眼下,北狄战局正处在关键时刻……
就在赵珩权衡利弊,思考是否要亲自前往极北,或者派遣更多力量接应“雪鸮”小队时,又一封来自北狄前线的加急军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报——!王爷,北狄急报!慕容明……慕容明他秘密联络了西边回鹘部的‘赤狼王’,以割让边境三处草场为条件,换取了回鹘两万铁骑的支援!回鹘骑兵已突破边境,正快速向慕容翊侧翼迂回!慕容翊形势……危矣!”
回鹘介入?!
赵珩目光一凝!这慕容明,当真是狗急跳墙,引狼入室!回鹘人贪婪成性,一旦让其深入北狄,再想赶走可就难了!而且,回鹘的介入,很可能打破他精心维持的平衡,让北狄内战提前分出胜负,这绝非他愿所见!
绝不能让其得逞!
他眼中寒光闪烁,瞬间做出了决断。
“传令!”
“第一,命边境守军,加强对回鹘方向的警戒,但暂不与其正面冲突,放其入境!”
“第二,立刻将此消息,‘无意中’透露给慕容翊!并告诉他,本王可以再提供一批军械,助他抵挡回鹘骑兵,但条件……需要他拿下秃发乌孤的人头,以及……北狄王室秘藏中,所有关于极北之地和古老神殿的记载!”
他要借此机会,一方面削弱慕容明,另一方面,逼迫慕容翊交出可能掌握的关键信息!
“第三,”赵珩看向身旁的墨羽(已安排副手接替其暂时统领暗卫事务),“你立刻动身,亲自前往极北,接应‘雪鸮’小队!带上本王的令牌,必要时,可调动边境暗线所有资源!务必查明神殿真相,找到黑袍玄师余党的踪迹!最重要的是……确保‘冰魄’与祭坛的秘密,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属下领命!”墨羽肃然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极北之行的凶险,恐怕远超以往任何任务。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庞大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赵珩独自站在舆图前,目光在代表北狄战场的标记和极北那片空白区域之间来回扫视。
前有群狼环伺,后有神秘魅影。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将所有阻碍碾碎的决心。
“来吧……就让这一切,都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对着冥冥中的敌人,也仿佛是对着那不知存在于何方的、他誓要追寻回来的身影。
风暴,已然降临。而他,将是这风暴中,最冷静,也最疯狂的……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