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突然伸手,接住一片六棱冰晶。
轻轻捏碎…
冰晶在她掌心缓缓融化,映出眼底幽深的光。
忽然攥紧手掌,水珠从指缝渗出。
花想容伸手拍了下仓嘉的大光头,开口道:
风雪突然狂暴,卷起花想容未束的长发。
仓嘉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杀人,诛心。
花想容无奈一笑,开口道:
呃…
随意一句话脱口而出,花想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好在瞧仓嘉的样子也没听出什么不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花想容轻轻一笑,开口道:
仓嘉说着,略微有些不满。
花想容白了眼仓嘉,毫不客气道:
毫不客气的一视同仁…
被花想容冒犯一句,仓嘉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
宫灯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在花想容脸上投下诡谲的光影。
忽然,雪幕深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
仓嘉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发现她睫毛上凝着的不是雪,而是细小的冰晶。
花想容退后半步,笑意渐深:
说着,解下狐裘反手披在仓嘉肩上,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后颈:
转身时裙摆扫过积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
仓嘉站在原地,肩头狐裘还残留着体温与淡香。
他望向花想容离去的方向。
那里,一队黑衣影卫正无声等在雪中,等待他们的主人下达最后的杀令。
呃…
布达城的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熙攘的街道上。
大堂里人声鼎沸,跑堂的小二端着酒菜在人群中穿梭,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淌。
二楼雅间,窗棂半开。
花想容倚在窗边,指尖捏着一只青瓷茶盏,茶汤碧绿,映着她美艳的眸子。
今日换了装扮,一袭藕荷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看起来像个寻常的富家小姐。
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小刀,一寸寸刮过楼下往来的人群。
仓嘉坐在她对面,手里握着一卷佛经,却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目光时不时落在花想容手边那本黑皮册子上,册子很薄,封面上什么也没写。
可每翻一页,都意味着有人要死。
花想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通明境界…\"
说着,执笔,在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
墨迹未干,笔锋凌厉如刀。
仓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蹲在街边卖烤饼,腰间长刀用粗布裹着,看起来像个赶路的镖师。
可当他接过烤饼时,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隐约可见狼头刺青。
仓嘉低声问。
花想容轻笑,从袖中滑出一枚铜钱,屈指一弹。
铜钱穿过窗口,划过一道弧线,正正落进灰衣刀客装烤饼的纸袋里。
刀客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花想容早已退后一步,隐在窗纱后。
蘸了蘸墨,又在那个名字旁画了个小小的叉。
仓嘉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佛经边缘。
他知道花想容的手段,当那人的名字写在册子上的时候便擦不去了,只能抹去。
花想容又开口,这次笔尖悬在纸上。
仓嘉闭了闭眼。
那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正给一个咳嗽的小乞丐把脉,从怀里掏出药丸递过去。
看那样子,根本就不像花想容虽所说的那般。
笔尖落下,又一个名字被记入生死簿。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一队信徒正抬着神木掉落的枝条游街,人群纷纷跪拜。
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病弱的孩子,拼命往前挤,哭喊着求一枝\"神木叶\"治病。
花想容的目光在那妇人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冷笑:
花想容的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墨汁晕开如血。
不慌不忙地写下第三个名字,笔锋如铁画银钩。
然后,就像给仓嘉讲解一般,看见一个人便写下一个名字。
日头西斜,雅间内渐渐昏暗下来。
花想容的册子已经记满两页。
搁下笔,揉了揉手腕。
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格子阴影,像一张无形的网。
仓嘉按住册子,开口道:
花想容抬眸看他,忽然笑了:
花想容伸了伸懒腰,开口道:
说着,敲了敲册子,压低身子,低声道:
仓嘉还要说话,花想容指尖点在最新一个名字上。
那是个之前神木下跪拜的年轻修士,看起来人畜无害。
说着,忽然凑近仓嘉,吐息如兰。
仓嘉呼吸一滞。
花想容挑眉。
仓嘉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放在册子上:
阳光忽然大盛,穿透云层照在虎符上,青铜折射出冰冷的光。
花想容凝视他许久,忽然轻笑出声:
华灯初上时,街上依旧热闹,神木四周香火缭绕。
没人注意到,几个时辰前还在街边卖烤饼的灰衣刀客,此刻已成了一具沉在护城河底的尸体。
花想容走在仓嘉身侧,黑皮册子已经不见踪影。
仓嘉问。
望着神木周围虔诚跪拜的人群,眼中映着万家灯火。
远处传来打更声,子时将至。
夜风拂过,神木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某种无言的见证。
而这喝茶看戏写名字的好戏,足足唱了三天。
白林国王帐内,烛火摇曳。
帐外风雪呼啸,帐内却一片死寂。
白林王铁青着脸,手指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
案几上堆叠的密报被他一掌扫落,雪片般的纸张散落一地,每一张都写着触目惊心的消息。
多尔王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
哈东王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忽然,帐帘无风自动。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
众人猛然回头,只见那神秘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立于帐中,肩上还落着未化的雪粒。
依旧一身粗布麻衣,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帐内亮得惊人,像是能洞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