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开口的是墨瞳，她语气淡淡的：“同上，阿远不在，那我也不打了。”
凌薇语气温柔：“加一。”
萧柒柒：“修行可以结束了。”
夏琉璃：“我也打不了矣。”
最后是苏晚晚，她冷笑一声，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确了。
【我那无所不能的、天才妈妈，我跟你说过了，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我明白了。”
顾以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战队是时候解散了。”
话音落下，整个总统套房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然后凝结成了冰。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大家都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纪诗云的反应最大，她整个人都傻了，象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闷棍。
前一秒，她还在为战队光明的未来而心潮澎湃，下一秒，就被“解散”这两个字砸得头晕目眩。
巨大的落差让她无法承受，眼泪瞬间就决了堤，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小哭包双手捂着嘴，却依然挡不住那鸣咽的声音。
她想说话，想问为什么，可喉咙里象是被棉花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相比之下，墨瞳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了一个熟悉的聊天界面。
想老公了，想那个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男人。
战队解散不解散，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凌薇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似乎还没能完全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她惬惬地看着顾以南，漂亮的杏眼里写满了茫然与不解。
解散？为什么？
我们不是刚刚才零封了lck冠军吗？我们不是正在向着世界之巅高歌猛进吗？
无数的问号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坐在角落里的萧柒柒，则是微微眯起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她不象其他人那样震惊，反而象是看懂了什么。
清冷的目光在顾以南和苏晚晚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表象，洞悉这荒唐闹剧背后隐藏的真正根源。
“不是吧？”夏琉璃那张总是挂着璨烂笑容的脸，此刻皱成了一团苦瓜。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以南，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和试探，“顾，顾董？您跟教练吵架了吗？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能和好吗？
她天真地以为，这只是老板和教练之间闹了别扭，耍小孩子脾气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震惊与不解中时，姜若汐却已经平静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然后对着主位上的顾以南，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顾董。”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淡然，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谢谢您愿意投资我们这支不被看好的队伍，谢谢您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lpl席位，也谢谢您，把我们带到了今天这个舞台上。”
好家伙，这已经是在发表离队感言了。
她用最冷静的姿态，接受了这个最疯狂的结局。
而这一幕，彻底击溃了苏晚晚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慌了。
整个人如坠冰窟。
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她想过母亲会把江远叫过来，当着她的面狠狠训斥一顿；
她想过母亲会动用商业手段，逼迫江远签下各种不平等条约，让他以后只能对自己一个人好；
她甚至想过，母亲会一气之下，暂时把江远的教练权限给架空。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解散？！
开什么国际玩笑！
苏晚晚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的念头在里面横冲直撞。
【不是？眼看就要一路畅通无阻拿冠军了，明天的比赛不打了？就这么退赛？】
【不是？这么随意的吗？我们是全球先锋赛的队伍！代表的是整个lpl赛区！说不打就不打了？】
【这有点开玩笑了吧？啊？我妈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她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精明劲儿呢？怎么一到我的事情上，就变得这么愚蠢，这么不可理喻？！】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撑腰啊！我只是想让江远那个混蛋多在乎我一点！我没想把战队搞没啊！】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她看着姜若汐那已经开始道别的平静侧脸，看着纪诗云崩溃痛哭的样子，看着夏琉璃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悔意，像无数只蚂蚁，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心脏。
顾以南对姜若汐的反应也有些意外，但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了最终的审判。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明天的比赛就不用打了。”她平静地说道，“我现在就联系赛事方，
申请退赛。”
“收到。”
姜若汐再次点头，然后转身，似乎准备回房间收拾行李。
墨瞳闻言，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在姜若汐身后。
“别啊！”夏琉璃也急得快哭了，她拉住姜若汐的骼膊，“若汐！再跟顾董说说啊！”
凌薇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但方向很明确，也是要走的。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
“顾以南！！”
苏晚晚猛地一拍面前的红木茶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杯具都跳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顾以南，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
也只有她，敢用这种语气，直呼自己母亲。
顾以南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冷冷地看着自己那个向来骄纵，此刻却状若疯魔的女儿：“你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你这是在保护我吗？！”苏晚晚的眼睛通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你有病吧！！”
她指着顾以南，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斗着。
“你怎么又变成和以前一样了？！武断、自以为是！从来不问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冠军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我们每一个人为了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吗？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熬夜复盘到凌晨，手腕上的伤，心里的压力！这些你都懂吗？！”
“你说解散就解散？说退赛就退赛？你把我们的梦想当成什么了？可以随手丢掉的垃圾吗？开什么玩笑？！”
苏晚晚越说越激动，她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将屏幕到顾以南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
屏幕上，是无数粉丝的评论和私信。
【晚神晚神！今天的阿卡丽帅爆了！一定要拿下冠军啊！】
【鸣鸣鸣，f就是我们lpl的希望！求求了，一定要把冠军奖杯带回来！】
【晚晚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你是最棒的！
“你知道有多少人每天给我评论、发消息，说一定要加油，一定要拿下冠军吗？！你知道我们是代表lpl出征国际赛的吗！？是承载着无数粉丝的期望和寄托的！”
“现在说退赛就退赛，你让我们怎么跟他们交代？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做人？！”
“我不想后半辈子走在路上，都一直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骂我们是临阵脱逃的懦夫！骂我们是lpl的罪人！我他妈还要脸！”
苏晚晚这一通歇斯底里的爆发，让本就凝固的空气变得更加压抑。
“鸣鸣鸣—”
纪诗云这个小哭包，本来就在抽泣，被苏晚晚这么一吼，更是吓得直接哭出了声，眼泪流了一脸，看起来好不可怜。
夏琉璃也吓得不敢说话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姜若汐和墨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这对正在激烈对峙的母女。
凌薇和萧柒柒的目光，则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苏晚晚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顾以南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
她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那股属于商界女强人的强大气场瞬间释放开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苏晚晚，”她盯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冷得象冰，“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这种时候了你还他妈在乎我说话的态度吗？！”
苏晚晚彻底疯了，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母亲的不可理喻逼疯了。
“好！我把话摊开来讲！”
她深吸一口气，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破罐子破摔地吼道：
“妈！我今天找你摊牌，是为了让你给我做主！是为了让你去管管江远那个花心大箩卜，让他以后多陪陪我，多在乎我一点！”
“我没让你把他开了！更没让你把队给拆了！！”
这句话，就象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轰然引爆。
什么？！
花心大箩卜？
管管江远？
让他多陪陪你？
一瞬间，除了早已看出情况的萧柒柒，其他几个女孩的脑子里都喻的一声。
凌薇的瞳孔猛地一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晚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晚晚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为什么顾以南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突然要开除江远，又为什么会闹到要解散战队。
原来原来根源在这里。
原来，苏晚晚已经向她的母亲，告状了。
苏晚晚，你小朋友吗你？
告家长？
姜若汐看着苏晚晚，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而纪诗云和夏琉璃，则已经完全听傻了。
两个人的嘴巴都张成了“0”型，大脑彻底岩机，无法理解这信息量爆炸的对话。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晚和顾以南的身上，等待着这场风暴的最终走向。
顾以南也被女儿这番直白的话给气得不轻，她没想到苏晚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种私密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威严扫地。
她正要开口呵斥，用更强硬的手段来结束这场闹剧。
可就在这时“丁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却又无比清淅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是顾以南的手机。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当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那个名字时，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是江远。
顾以南的心里，瞬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就想挂断，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横生枝节。
但几乎是同时，在场的另外六个女孩。
凌薇、姜若汐、萧柒柒、墨瞳、夏琉璃，苏晚晚，她们的手机，竟然也此起彼伏地，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同样的节奏，象是一曲经过精密编排的、诡异的交响乐。
女孩们下意识地拿出手机。
当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名字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的表情。
江远？
他给她们每个人，同时打了微信语音电话？
顾以南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看着那六个女孩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她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失控的感觉，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忽然明白了。
江远并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被逼到绝路，落魄地去逛什么汉江。
他不是在退却。
他这是要——反击了。
最快接通电话的是姜若汐，她立刻道：“教练好！我们都在一起，我开了免提，您现在说话大家都能听得到。”
“哦哦，都在一起是吧，那就方便了。”
江远声音轻松：
“明天的比赛，我不会参加，但是你们都给我好好打，我可不想我一不在，你们就输给儿l这种队，那也太丢脸了。”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大家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也需要时间重新思考，在这个过程中，游戏内容不允许发生任何改变，听到了吗？”
姜若汐认真回答：“是！”
漫步于汉江边的江远笑了笑。
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已经把所有女孩的天赋全关了。
抱歉，自己并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
他在下一盘大棋。
要让顾以南明白，裁员裁到大动脉，究竟是种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