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徐归舟笑道,“被蚊子咬了,我给挠破了。”
任庆幽幽道:“那你抠脸干嘛?”
徐归舟:“……”
怎么他撒谎的小动作现在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啊?
“我脸痒。”徐归舟换上拖鞋走向餐桌,“快把门关上,不然蚊子全飞进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咔哒”轻响,施挽桐波澜不惊道:“有人让让位吗?我没地方换鞋了。”
沉沁瑶闻言三下五除二地换上她新买的兔子厚底拖鞋,跳出玄关,鄙夷道:“任庆,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别的吗?”
任庆涨红了脸,哼哼唧唧地抽出一双蓝色人字拖。
真是奇也怪哉,他明明就闻到这屋子里有女人的味道,而且还是两个。
难不成是他鼻子出问题了?
“蹲那干嘛呢?再不来就把你那份吃了。”徐归舟喊道。
“来了来了。”任庆回过神,三两步跨到餐桌旁帮两个女生一起解开结,“哇塞,香爆了,我现在就要猛猛吃。”
“小胡出品,必属精品。”沉沁瑶说。
“都加冰块不?”徐归舟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模具。
“加满!”
“一半。”
两个人立即应道,施挽桐等他俩说完了才慢悠悠开口:“少来点。”
“得得得,三位少爷小姐,老奴这就来伺候。”徐归舟拿腔作调,施施然端着磨具给桌上的杯子加冰,完了后还娇柔作态地倒饮料。
任庆看完全程,摸着下巴说:“你是不是没喝孟婆汤?我怎么感觉你上辈子是当小倌的?”
“就不能是女帝的男宠吗?”徐归舟皱眉道。
“这两个有什么可比性吗?”沉沁瑶忍不住插嘴。
徐归舟满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小倌是万人枕,男宠是一人享,这就是区别。”
沉沁瑶:“?”
说来说去不都是陪的么?
“不不不,”任庆严肃道,“小倌领钱上限低,男宠领钱上限高。”
徐归舟顿悟道:“你说得有理啊!”
沉沁瑶朝两个泪眼汪汪握手言欢的“伯牙子期”翻了个白眼,颇为无语道:“能不能把这俩赶出去?”
“不太行。”施挽桐咽下花菜才说,“这里是他的房子,没理由把租客赶出去。”
沉沁瑶只好把自己的食物移远,以防被这对神经错乱的知己污染。
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
徐归舟望着满桌狼借,满足地拍拍肚子,问道:“有没有人想吃冰棍啊?”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任庆头一个响应,“嗝——”
沉沁瑶捂脸:“兄弟你要打嗝能不能背个身啊?别朝我打啊,恶不恶心啊。”
“嘿嘿嘿。”
“比奇堡不邀请你去演派大星真是亏了。”
徐归舟无视这俩小学生,问:“你呢?”
“不吃。”施挽桐摇摇头,“但可以出去走走。”
“其实不散步的话可以活一百!”任庆在争斗中腾出嘴皮子回道。
“别活一百了,九十九的大爷,咱们去买冰棍了。”徐归舟说,“沉沁瑶,你吃吗?”
“吃吃吃,我要去买绿舌头!”沉沁瑶嘴也不斗了,抄起手机就往门口奔,换完鞋了见身后半天没动静,扭头问,“愣着干嘛呢,不是说去买冰棍吗?”
徐归舟悄悄问:“她在运动会上是不是经常拿第一啊?”
施挽桐轻声道:“恩,短跑蝉联两年冠。”
徐归舟震惊地转头:“那她还追不上你?”
任庆说:“你看不出她那是在逗我玩么?她要真气急了,八个我都跑不过她。”
“有理。”徐归舟朝她比大拇指,“牛的沉姐。”
沉沁瑶:“?”
这三个怎么说悄悄话都不带她?
沉沁瑶皱眉:“还走不走啦?”
“走走走,沉姐发话,小的哪敢抗命不从。”任庆正准备过去,肩猛地被人一拉,他回头问,“咋了?”
“还‘咋了’。”徐归舟按着他肩膀,“别沉姐长沉姐短的了,先把咱这垃圾收收。”
“哦哦哦。”任庆这才想起这茬,“沉姐你搁那站会儿,我待会儿再从命。”
施挽桐解释完就开始收拾桌面,她低垂着眉眼,黑发柔顺,细长的手指利落地打上一个个结。
立在玄关的沉沁瑶恨不得甩自己的腿两巴掌,但凡跑慢点就不用尴尬地杵这儿了。人仨都快收拾完了,她这时候再跑过去也就乱晃晃,可她一个人站这呆望着也太尴尬了。
收拾完自己面前的徐归舟顺手拎过施挽桐面前的袋子,迎上对面略带困惑的眼神,他笑道:“就几个袋子。走吧啊。”
施挽桐没说什么,低低应了声。
见他们走过来的沉沁瑶终于可以不尴尬地抠鞋底了,等三人换好鞋,她十分有眼力见地打开门。
附近的便利店差不多都关门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勇者便利店出发。
几个人站在人行道上等红绿灯,彼此说说笑笑,欢乐响彻在沉闷的夜晚。
徐归舟的神经缓缓地松懈下来。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他跟着同学们踏上斑马线,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应当是幸福的,多年前的愿望都在慢慢实现。
他现在算是交到朋友了吗?
他这么想着,馀光瞥到一行烂熟于心的车牌号。
那一瞬间血液仿佛冻住了,他几乎感知不到心脏跳动的幅度,整个人都象是掉进极寒之地的冰川里,浑身被冻得僵直,连反抗的意图都升不起。
徐归舟极缓地将视在线移。
他看到熟悉的车标,以及司机愕然的神情。
——还有自己空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