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附中附近有一片居民楼,里面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本校学生、本校教职工和陪读人员。
徐归舟以前班级里的同学除了本身家就离得近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在那片局域住,也有没抢到的退而求其次,选择租在步行街的居民楼,虽然要多走几分钟路,但半夜饿了随时随地都能下楼买点夜宵吃。
可惜他没有这种经历。
从谢家骑车到学校要将近半小时,黑心棉又不允许司机载他,每天不是打车就是蹬车,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硬生生给他练成特种兵。
徐归舟挑完橙子又去冰箱挑桃,慢悠悠问:“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要租房?”
由于房源紧张,学生又多,一般来说都会在高一高二时就把房子定下,哪有人等到高三才去找房的?
“本来高二就打算让桐桐去住的,但那会儿只有步行街有空房了,晚上太吵,我怕影响她睡眠。”施怡打了个哈欠。
咱们小区就不吵吗?
徐归舟问:“真不是因为眼红她随时随地都能吃夜宵?”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施怡刷手机的指头不停。
“什么?”
“看破不说破。”
“谨遵教悔。”他举起手。
“也不算突然,那边的房子我之前就定好了,只不过桐桐说要等到正式上课再去。她一个人我也挺不放心的,刚好你来了,就寻思着等放假过去看看,可以早点搬进去,以后早上还能多睡会儿懒觉。”施怡边刷手机边说。
她的公司和学校是彻彻底底的反方向,本来每天时不时就要加班、24小时待机什么的,再住那儿她感觉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给自己办个葬礼,庆祝她永世长眠。
徐归舟:“?”
倒是在别的地方不放心点啊。
“我觉得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施怡看了他一眼。
“……于理不合,”徐归舟憋了半天才说出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
他说到一半对上施怡震惊的目光,顿时觉得不对劲起来。
“谁跟你说是一间房的?我就是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干这种事啊,肯定是两间房啊。”施怡哭笑不得,揶揄道,“小舟啊,你一天天不想学习,都在想什么啊?”
徐归舟:“……”
都怪恋爱小说!早知道这几天就不看了,害他丢脸!
“哦哦哈哈哈原来是误会啊哈哈哈我就说嘛哈哈哈哈。”他尴尬地棒读完,灰溜溜地蹿进厨房。
“你水果没拿。”
“哦哦哦不小心忘了哈哈哈哈哈。”他又飞奔出来,抱着满怀果子冲回厨房。
清脆的切果声很快飘到客厅,施怡望着厨房里瘦高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错看成记忆里的某个人。
那人爱穿碎花裙,头发很长,刀法利落,各种食材在被她那双粗糙的手碰过后都能变成鲜美的佳肴。
但施怡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了。
这些年来她也有试着复刻,不过大概是她在做饭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均以失败告终。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靠着回忆过活了,就象儿时飞远的纸飞机,既无终点也不见落脚点。
可白日里放进冰箱的包子模样可爱、馅料绝佳,每一处都和过往毫无差别。
施怡心说姐啊姐,你基因真强大,连厨艺都能传承。
她被自己逗乐,笑着笑着,眼泪忽然落了满脸。
“阿姨?您怎么了?”徐归舟端着两盘果盘一出来就看到施怡坐在沙发上又哭又笑的,吓了一跳。
“没事,刚好看到个地狱笑话,笑点在跟道德打架,不用管。”施怡抽了几张纸擦脸。
徐归舟还没刷到这个梗,但他从字面意思理解了:“这样啊。”
“放这了,您吃完丢水池里就行。”徐归舟把果盘放到茶几上,“这个我给施挽桐送过去。”
“去吧去吧。”施怡过了会儿喊道,“唉小舟,你那包子包得不错,特别好吃。”
“是吗?您喜欢就好,”他回头笑得露出大白牙,显然很受用,“只不过以后您就吃不到了呢。”
“那你以后等放假了就来给我包点?”施怡经过短暂的失落后提起精神。
“这是一个家长该对准高考生说的话吗?”徐归舟有点无语,“我有空就包点吧。”
“哇,小舟你人真好,要不要当我家的儿子啊?”
“不要,你肯定会让我包一辈子的包子。”
“被发现了。”
“是你太明显了!”
徐归舟没好气地敲响房门:“施挽桐,橙子切好了,我给你送进来?”
半晌,里面传来有点闷闷的声音:“……放门口吧。”
哦哟。
徐归舟挑了挑眉,把盘子靠墙放,确认她一开门就能看到:“那我放旁边了。我先去洗澡,你待会儿记得吃。”
“知道了。”
徐归舟抱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施怡还在沙发上刷视频,忍不住问了句:“您明天不上班吗?”
“上啊。”施怡打了个哈欠,高深莫测道,“有些事情不是小孩子该打听的就别问。”
“哦。”他正要进浴室,忽然听到一阵高昂的音乐。
“喂到了是吗?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来。”施怡兴高采烈地推开门,不一会儿就拎着飘香四溢的烧烤回来,坐在餐桌旁满面红光地撕开包装。
徐归舟:“……”
明明自己点了外卖,居然还指责他不带炸串!
“咦?”美滋滋吃完五根羊肉串的施怡抬起脸,象是才发现他般说,“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洗澡去了吗?”
见他直勾勾盯着她的串,施怡纠结了半天说:“你没吃饱?那我分你一串……三串!不能再多了。”
“……”徐归舟移开视线,“您吃吧,我不饿。”
他身边的大人怎么都这么爱耍宝啊?
等他洗完出来时,施怡似乎是吃不下了,让他解决完剩下的便摸着肚皮满足地回到房间。
徐归舟晚上没吃多少,光顾着聊天了,见状也是欣然答应,美滋滋地啃猪蹄,啃到一半他猛地拍桌:“不对,我的麻辣烫!”
现在去显然为时已晚。
但他又舍不得自己的麻辣烫,几番思索之后打给一个人。
对面秒接:“干嘛?又有啥事?我还有个儿子在你那吃醉香鸭吃醉了?”
“那倒不是,”徐归舟说,“主要是你兄弟我在胡叔那买了碗麻辣烫,请你去吃。”
丁大鹏呵呵一笑:“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丫绝对是忘了。”
“看破不说破。”徐归舟语重心长道,“大鹏啊大鹏,你还是不够圆滑。”
丁大鹏翻白眼:“不去。”
“哎呀大鹏啊大鹏,那可是我花了钱的,不吃白不吃。”
都泡烂糊了。丁大鹏心想,嘴上沉默了会儿换了套说辞:“行吧行吧,就你这小子最烦人。”
“记得给我拍照。”
丁大鹏听到他那的咀嚼音,边套衣服边问:“你吃啥呢?”
“烧烤啊。”
丁大鹏:“……”
让他去吃烂糊的麻辣烫,你自个儿吃烧烤是吧!
他挂断电话,骑着电动车出门,很快就到了不夜城。
“老丁?你怎么这个点来了?”老胡刚忙完一阵,正歇着,“老样子?”
“不用。”丁大鹏说,“你还记得不?有个左眉上有道疤的二附中小孩在你这买了麻辣烫。”
老胡点点头:“记得啊,我还给他留着呢,不过他后面没来了,我准备等下班了他还不来,就留着自己吃。”
“那不行,那小孩说了要给我吃。”
老胡一愣:“你认识啊?”
“对啊。”丁大鹏笑眯眯的,骄傲道,“那可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