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算了,我开玩笑的。”祝卿安望着脚下的碎石,用鞋尖撵着,“我才不要多个人唠叼我,而且妈肯定要我辅导你学习,我才不干,我需要充足的个人空间和休息时间。”
徐归舟呆愣了下,旋即笑道:“你怎么这么自说自话啊?”
“难道你真要过来?”祝卿安瞥他一眼。
“目前的话还不行,我在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徐归舟说。
祝卿安“哦”了声。
她就知道。
如果徐归舟能够自由的决定去留,那么他会在联系上丁叔的那一刻就直接拎包回家,而不是继续在那个陌生同学的家里借宿。
祝卿安默不作声地踩着石子,心说今年的澜江真是犯了天条了,搞这么热是要闹哪样?连她都有点怒火中烧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现在重上高三超级累,如果有人愿意在休息时间能够邀请我去放松放松,陶冶陶冶情操什么的话就好了。”
祝卿安抬起脸:“你这个点就开始睡了?”
“好伤人,这明明是许愿!”徐归舟大声说,“哎呀,有没有什么哆啦a卿啊、哆啦a安在啊?喂喂?来自21世纪的育儿机器人在吗?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你说谁是育儿机器人?”
“说错了说错了,是远近闻名的一代明君机器人,比如什么卿帝啊安帝啊之类的。”徐归舟从善如流地改道。
“好难听的名字。”祝卿安摇摇头。
“见谅见谅,你知道的,我在取名这方面一直都没什么天赋。”徐归舟嘻嘻哈哈道。
“我很忙。”祝卿安说。
“我懂我懂,明君嘛,当然要励精国治,打造美好盛世。”他边点头边说。
祝卿安看看他。
自上打照下来的路灯为他披上一层模糊的光晕,碎发的阴影掩住大半张脸,琥珀瞳含着细碎的笑意,近乎要把她溺死。就象很多年前他坐在椅子上,浓密的黑发沉沉地遮住眉眼,看起来阴郁冷淡,可唇角的笑是柔和的。
她吸了下鼻子说:“但家里有条狗还挺需要人陪伴的。”
“……狗?”徐归舟重复道。
“怎么,你已经把它忘了?”祝卿安淡淡道,“当初是你非要捡它回来的,结果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去看一回,多不负责啊,亏得它还记得你。”
“我只是没想到它还……它现在长什么样?有照片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徐归舟整个人都跟被太阳晒过般,明亮得眼睛都冒光,比见到她时还兴奋。
“保留点期待感怎么样?”祝卿安说。
“那、那好吧。”徐归舟恋恋不舍地同意,没过一会儿又说,“我周六休息,到时候我直接去?话说你们把房子买哪了?唉其实我平常作业不多的时候也可以……”
“停停停,”祝卿安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它已经是十一岁高龄了,禁不住你这年轻人糟塌。”
徐归舟瞪大眼睛:“什么糟塌?我会很温柔地对待它的!”
“首先你的嘴就很不温柔。”
徐归舟默默闭上嘴。
“其次,”祝卿安说,“你要做的事情,我……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她眉宇间缠着淡淡的疲惫和困乏,眼下青黑如丝如缕地附上,唇色有些发白,看得出来是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过了。
想起祝秀美说过话,他不免在心里暗叹。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他就在这里,不会跑的……算了,但凡身份互换,站在这里的是祝卿安,他也绝对会赶最快的航班飞过来。
“要好好休息。”徐归舟说,“你能好好休息,不要透支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祝卿安没出声。
“卿卿,你太瘦了。”他顿了顿,开玩笑道,“虽然我死过一次了,但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比你小两岁。祝卿安,你要是走我前头了,我就给你做个生平介绍视频,到时候再在你的墓碑上刻个二维码,有人来看你我就让他们扫一次。”
祝卿安:“?”
祝卿安无语:“徐归舟,你幼不幼稚啊?”
“干嘛?这是赢家的特权好不好?”他不服。
“谁说要跟你比这个了?”
“我说的。祝卿安,要不要比?看谁能活得牙都掉光了。”徐归舟冲她扬起阳光璨烂的笑,就象是在邀请她去参加明天的大胃王比赛那样爽朗。
“你说得有点太真实,让我有些不适。”
徐归舟沉默了会儿:“你倒是别去想吐假牙的场景啊?”
祝卿安:“?”
祝卿安沉默了会儿:“你倒是别监控我的大脑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得肩膀抖个不停。
“那赌吧徐归舟,”她说,“谁没活到九十九,谁下辈子当王八。”
“再加一个。”徐归舟静静说,“如果有人早死了,另一个不能寻死。”
祝卿安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怕你早走了,留我一个人寻死觅活的。”他笑道,“谁违反了,谁下辈子穷困潦倒过一生。”
他说得倒是坦荡。
眼前的人象是被相机定格住的时光,整个人透着褪色的鲜活。
似鬼非鬼、似妖非妖、似人非人。
祝卿安忽然道:“你要做的是违法乱纪、扰乱社会安定的事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徐归舟瞪大眼睛,“只不过是一些学生时代会做的事情而已,完全合法。”
学生时代会做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事?
祝卿安在脑海里列举出一大串儿,长得跟报菜名似的,也没想明白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