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晨光通过洁净的玻璃窗,慷慨地洒满客厅,将圣诞树上的装饰照得闪闪发光,也映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与这明亮温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深陷在沙发里的两位老人。
邓布利多和尼可一人端着一个硕大的咖啡杯,象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握着。两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眼袋松弛,银白色的头发和胡须比平时显得更加蓬乱。
尼可甚至时不时会打个盹,脑袋一点一点,差点把鼻子埋进咖啡里,又猛地惊醒,嘟囔一句谁也听不清的法语。邓布利多虽然还维持着基本的坐姿,但那双向来闪铄着智慧光芒的湛蓝色眼眸,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和涣散,只是靠着咖啡因勉强维持着清醒。
与他们这幅被掏空了精神的模样形成残酷对比的,是坐在对面单人扶手椅上的阿列克谢。他显然睡了一个饱足的好觉,银灰色的头发柔顺,灰蓝色的眼睛清亮有神,整个人散发着过剩的精力。
他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小巧的水晶瓶,里面晃动着一点点璨烂的金色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那是斯内普“送”的圣诞礼物福灵剂。小的一瓶里,液体少得可怜,看上去连润湿喉咙都不够。
“啧,老抠门——”
阿列克谢在心里毫不客气地吐槽,斯内普拿本该付给他作为喂食路威的报酬当圣诞礼物,可真会省事。
他想象着斯内普包装这份“礼物”时,脸上那副混合着肉痛和讥讽的表情,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将福灵剂随手塞进口袋,目光转向沙发上那两位仿佛被学术妖精吸干了精气的老人,开口问道:
“所以,两位师研究了一整夜,得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结论了吗?”
邓布利多缓缓抬起头,象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将思绪从灵魂魔法的深渊里拉回来。他疲惫地用手搓了搓脸,长长地、带着倦意地呼出一口气。
“结论——”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是指,找到一个能不伤害拉文克劳冠冕本身,又能完美解决掉附在上面的伏地魔的灵魂碎片的方法——很遗撼,暂时还没有。“
他端起咖啡,呷了一大口,似乎想用那苦涩的液体强行提振精神,然后才继续道,语速缓慢而沉重:
“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伏地魔,确实制作了魂器,并且很可能不止一个。
那么,我们原本的计划,就需要做出根本性的调整了。
,阿列克谢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
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似乎聚焦了一些:
“原本,我和许多人的判断一样,认为伏地魔只是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通过某种我们未知的、但属于“常规’范畴的黑魔法手段,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陷入了极度的虚弱期。
我用魔法石作为诱饵,将他引诱到霍格沃茨,是希望他能现身,然后—毕其功于一役,在他恢复力量之前,彻底解决这个威胁。“
他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混合着了然与更深的忧虑的神情: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恐怕没有意义了。即便我们这次能摧毁他依靠奇洛而存在的临时躯壳,只要还有魂器存在于世,他终究会以某种方式卷土重来。消灭一个没有魂器保护的肉身,只是治标不治本。”
旁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尼可,听到“魔法石”三个字,象是被触发了关键词,猛地抬起头,睡意驱散了不少,嘟嘟囔囔地插嘴道:
“既然——既然你用魔法石钓鱼的计划没意义了,那——那能不能把石头还给我了?
我总觉得,借助魔法石本身蕴含的力量,或许或许能对研究那个该死的灵魂碎片有点帮助——至少能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他说着,眼中又闪铄起那种属于研究狂人的、执着的光芒,眼巴巴地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你是对的——尼可。”
邓布利多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乎涌动着更深沉的东西,“我们需要尝试所有的可能性。”
他的话音才刚落,客厅温暖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闪现出一团耀眼的金色火焰。火焰迅速扩大、旋转,伴随着一声清越悦耳的鸣叫,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如同从太阳内核飞出的精灵,优雅地显现在众人面前。
它华美的尾羽在晨光中流淌着金红色的光泽,锐利的爪子上,正抓着一个用深红色天鹅绒包裹着的小包。
福克斯盘旋半圈,精准地将小包轻轻放在了尼可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轻盈地落在邓布利多的肩头,亲昵地用喙整理了一下校长银白色的长发。
邓布利多微笑着抬手抚摸着福克斯的羽毛,仿佛这一切早已安排好,他对着还有些发懵的阿列克谢,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邓布利多苍老而稳定的手指,开始不疾不徐地解开那根金色的细绳。
细绳被解开后,他捏住天鹅绒布料的边缘,一层一层地,小心翼翼地将它揭开。
随着深红色绒布的褪去,一点光芒从缝隙中流淌出来。
那不是刺眼的光,而是一种温暖的、仿佛来自生命内部的、柔和的红光。
当绒布被完全揭开,里面的物体完全呈现在阿列克谢眼前时,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心脏也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魔法石。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深红色的天鹅绒上,约莫一颗鸡蛋大小,呈现出一种不太规则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卵形。
它的颜色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活生生的深红色,并非宝石的死寂,更象是浓缩鲜血,在内部缓缓流淌、脉动。
石头本身似乎是半透明的,深邃的内部有点点璀灿的、如同星辰般的金色光屑在沉浮、闪铄,凝视久了,仿佛能看到宇宙的生灭与生命的轮回。
它没有散发出多么强大的魔力波动,反而有一种内敛的、温和而磅礴的气息,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转化与新生的秘密。
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与祥和,与冠冕那种阴冷、污秽的感觉形成了天壤之别。
这就是炼金术的至高结晶之一,能点石成金、制造长生不老药的魔法石。
它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了阿列克谢的面前。
邓布利多的目光也落在魔法石上,湛蓝色的眼眸中映照着那温暖的红光,显得无比深邃:
“尼可,它暂时交还给你。我希望,你和它,能帮助我们找到一条—或许前所未有的,解决魂器问题的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