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报恩情郭贡虚应，正名分雍乾巧辩
就在徐州井然有序地激活战争机器的时候。
豫州，梁国治所睢阳。
刺史府内，炭火烧得正旺，却似乎驱不散宾主之间那层微妙的寒意。
豫州刺史郭贡，面色红润，一身锦袍，言语间满是热情，反复强调去岁寒冬刘备伸出援手、赈济豫州灾民的“恩情”。
“去岁冬季酷烈，若非刘皇叔仁德，遣二位先生运送粮秣衣物至我梁国，解我军民冻铵之危，郭某当真要焦头烂额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郭贡举杯示意，笑容可：
“二位先生回去，定要替郭某多多拜谢皇叔！此情，郭某铭记于心！”
简雍与孙乾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冷笑。郭贡这话说得漂亮，却始终避而不谈最关键的问题：
整个豫州的归属以及明确表态支持自家主公这位豫州刺史入主豫州。
193年秋曹操攻打徐州，还是平原相的刘备于194年初领兵救援陶谦。
曹操退兵后，陶谦给了刘备四千丹阳兵，留其驻守在豫州沛国北部的小沛，并表其为豫州刺史。
而且，刘备成为豫州刺史的时候，郭贡还没有被朝廷委任，直到194年中，才被‘朝廷’委任。
当时的长安朝廷，由李催郭把控，曾在194年“下大封诏书”
郭贡就是在那个时候为李催所任命，目的就是要进一步搞乱关东局势。
由于当时关东势力犬牙交互，从长安派兵马到关东上任有很大的难度，比如192年派去的兖州刺史金尚、豫州牧壶寿，都无法顺利到任。
所以，郭贡只是本身在豫州避难，而后得到了朝廷一纸委任的诏书，或有些激活资金，利用自已的影响力就州上任。
当时袁术趁曹操两次攻打徐州，也派出大军和陶谦抢豫州和徐州的淮南之地。
豫州还能让郭贡立足的只剩颍川都、梁国、鲁国三郡国，但是由于陶谦率先进驻沛国而隔断了前往鲁国的路。
在加之颖川和陈留一样，191年底被李催、郭等的东出兵团大肆屠掠过。
陈留的张邈、张超兄弟，集两郡之兵，都此后一蹶不振，颍川也基本荒废，颍汝黄巾军在这里采取了自由耕种模式。
郭贡即使靠自己的影响力，能在这里聚起几万人马，但恐怕想得到持续供给几万张嘴的粮食，更困难。
而且颍川和鲁国一样，都距离鄄城比较远，中间有多个郡国相隔，迅速来去自如有些困难。
鲁国还主要是山地地形，往西还有亢父天险，且离曹操在徐州的主力大军近，去袭曹操兖州老家，搞不好自己的老家，先被曹操大军端了。
而梁国是富庶之地，受战火影响较小，又与鄄城所在的济阴都接壤，距离不远，且一马平川。
如果没有陈宫迎接吕布在兖州叛乱这件事，很可能郭贡早就跟曹操赶走朝廷派来的兖州刺史金尚一样被赶走了。
简雍与孙乾闻言，皆是面带谦和笑容，拱手还礼，简雍性格诙谐豁达，此时却也不急不躁，顺着话头道：
“郭使君言重了。我主刘皇叔常言，‘天下百姓，皆汉室子民，岂分彼此？’豫州有难，徐州力所能及，自当援手。”
“况且，皇叔身为左将军、领徐州牧与豫州刺史，抚慰豫州百姓，亦是分内之责。“
简雍话音未落，郭贡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却未能逃过孙乾敏锐的眼晴。孙乾接过话头，语气更加温和，却绵里藏针：
“是啊，郭使君。去岁之情乃应急之举。然今春已至，豫州历经寒冬摧残，民生凋，春耕在即，种子、农具皆缺。”
“且去岁为御寒，许多百姓拆屋取薪，如今竟无片瓦遮身，皇叔心系豫州。”
“故特命我二人再来，一则探望于公，二则也想与公商议，这后续安民春耕，清剿黄巾之事，该如何着手？”
孙乾这番话，既点明了刘备“豫州刺史”的身份，又将难题抛回给了郭贡：
你既然是豫州之主，如今民生艰难，你是管还是不管？若管，你有多大能力？若不管，是否该让更有能力的人来管？
郭贡心中自然明镜似的。他这豫州刺史的印绶，是李催、郭把持朝廷时正式册封的，在法理上比刘备那个陶谦私表的确更硬气。
但乱世之中，印绶不如刀剑好使。他去岁冬天无力赈灾，全靠刘备接济才勉强维持住局面，这本就让他威信大跌。
如今刘备使者旧事重提，表面上是商量，实则是步步紧逼，要他在这豫州谁属的问题上表态。
郭贡沉吟片刻，打了个哈哈，试图转移话题：
“二位先生所言甚是，安民春耕，确是当务之急。贡已下令各郡县尽力筹措奈何去岁天灾人祸，府库实在空虚啊。所支持便好了．”
他巧妙地将问题引向了遥不可及的朝廷，暗示自己仍在等待中央的指令和援助，回避了刘备的“豫州刺史”身份问题。
对于郭贡避而不谈，简雍岂能让他如愿，他呵呵一笑，语气轻松却暗藏机锋：
“朝廷？据雍所知，天子早已东归，且李催，郭袭杀天子背叛朝廷，使君莫非还在等此二贼的政令？”
“况且，我主乃天子亲认皇叔，他治理豫州，岂非正是替朝廷分忧，为天子护土。”
郭贡脸色微变，简雍这话几乎是在指责他看不清天下大势，甚至暗讽他与臂越之臣有所牵连。
他强压不快，道：
“宪和先生此言差矣！贡乃朝廷命官，自然谨守臣节，等侯王命。”
“至于刘皇叔嗯，其仁德之名，贡是佩服的，然刺史之事，非比寻常，还需朝廷明诏方可，刘皇叔身为帝室贵胄，应当明白。”
眼见郭贡再次抬出“朝廷”作为挡箭牌，态度暖昧，孙乾决定再加一把火，语气依旧诚恳：
“使君忠义，干等敬佩，然，我主早在义救徐州之时，就被已故徐州刺史陶恭祖公上表朝廷为豫州刺史，一如当年孝汉光武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