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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鲁子敬风雪赴帝处,刘皇叔丹心达天听(1 / 1)

把持朝政的卫将军董承与白波帅出身的车骑将军杨奉、韩暹等人,拦下了曹洪。

杨奉,董承之间虽互相猜忌,但在抵御外部势力插手朝廷这一点上,却有着暂时的默契。

他们深知曹操势大,若让其轻易迎走天子,则自身权势必将不保。

于是,董承、杨奉等人联合起来,凭借险要地形如黄河渡口、崤函古道险隘,设置防线,拒不接纳曹洪军队靠近。

曹洪虽勇,然兵力有限,面对据险而守的朝廷军队,强攻不仅师出无名,且胜算难料。

极易引发全面冲突,反而将天子推向更危险的境地,或迫使董承等人寻求其他诸候庇护。

他只得悻悻然率军驻扎在外围,不断派遣信使与朝廷交涉,同时火速向后方兖州的曹操汇报情况。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阶段,鲁肃的使团,风尘仆仆却又保持着相当的仪容,抵达了天子行在。

此时的汉帝刘协刘协,暂居于残破的宫室或临时征用的官衙中,身边是惊魂未定的公卿大臣和嗷嗷待哺的皇室眷属。

朝廷威严扫地,用度极其匮乏,甚至连基本的饮食供给都难以保障。

刘备送来的大量粮食、布匹、皮裘等实用物资,无异于雪中送炭,瞬间引起了朝廷上下的极大关注和好感。

鲁肃被引荐至御前,他举止得体,言辞恭谨而又不卑不亢,充分表达了刘备作为大汉皇叔、徐州牧对天子的无限忠诚和深切关怀,以及因徐州本身面临袁术威胁、兵力困窘而未能亲提大军前来护驾的深深歉意:

“臣鲁肃叩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康健,长乐未央。”

“刘皇叔忠君体国之心,朕已知之!”

年轻的汉帝刘协看着鲁肃呈上的礼单,听着他恳切的言辞,在颠沛流离中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地方实力派的真诚拥戴,不禁眼圈微红,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激动:

“徐州去岁为曹操所屠,亦多难之地,皇叔能谨守臣节,不忘供奉,甚慰朕心!”

更重要的是,鲁肃凭借其个人魅力和高超的外交手腕,在抵达后短短数日内,便与护驾的几位关键人物进行了秘密接触。

他尤其重点拜会了国舅董承,董承是汉帝刘协妃嫔董贵人之父,是朝廷中较为坚定的保皇派,且对曹操等外部强藩心存疑虑。

鲁肃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强调刘备的宗亲身份和忠诚,并表示徐州愿作为朝廷在东方的一个潜在支持力量。

这番话语,深深打动了正处于焦虑中的董承。他与杨奉、韩暹等人的联盟并不稳固,急需外援。

刘备的声望和鲁肃带来的实际帮助,让他看到了一个可能的选项。

与此同时,鲁肃也并未忽视杨奉、韩暹这些在拥有兵权的将领。

同样赠以厚礼,表达敬意,维持了良好的关系,至少没有让他们倒向曹操一边。

然而,鲁肃也清醒地认识到,仅凭刘备目前的力量和距离,根本不可能从曹操眼皮底下将天子迎往徐州。

他的内核目标并非夺走天子,而是进行以下几步:

创建联系:让刘备集团在天子及朝廷公卿心中留下深刻且良好的印象。

获取名分:争取朝廷正式的诏书封赏,甚至谋求更多官衔:如督徐、扬二州军事等。

就在鲁肃于安邑巧妙周旋之际,曹操在接到曹洪的报告后,大为震怒,但更多的是焦虑。

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变量越多。袁绍虽然反应迟钝,但若其腾出手来,必是更大威胁。

他采纳谋士荀彧“可令天子移驾许县”的计策,一方面加派使者,携带更多承诺和贿赂,继续与董承、杨奉等人交涉。

鲁肃冷眼旁观朝廷内外日益紧张的局势,知道僵局即将被打破。

他抓紧时间,完成了既定的外交任务后,果断向天子和董承等人辞行,理由是需尽快返回徐州向刘皇叔复命,并筹备后续的供奉。

汉帝感念刘备的忠诚和鲁肃的辛劳,在鲁肃离开前,下了一道诏书,正式确认并嘉勉了刘备豫州刺史的职位。

另赏赐若干虚衔与仪仗,以示荣宠。更重要的是,通过董承等人的运作,赋予刘备“督徐、扬二州诸军事的权利。

鲁肃带着诏书和与董承等人的秘密约定,在心腹护卫下,迅速踏上了东归之路。

他前脚刚离开安邑,后脚曹操的更大规模使团乃至军队的前锋就已抵达,局势瞬间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在196年正月尾的时候,鲁肃一行人历经艰辛,终于返回了下邳。他顾不上休息,立刻求见刘备。

州牧府内,刘备、高弈等人早已等侯多时,当看到鲁肃虽面容憔瘁却眼神明亮地呈上天子诏书,并详细禀报了西行经历、朝廷现状以及与董承创建的秘密联系时,刘备激动得难以自持。

“子敬!辛苦了!此番西行,功莫大焉!”

刘备紧紧握住鲁肃的手,慰劳道,高弈仔细听着鲁肃的叙述,尤其是关于曹操动向和朝廷内部矛盾的分析,他轻摇羽扇,沉吟道:

“主公,子敬此行,大功一件;然,曹操绝不会善罢甘休。天子最终恐怕难逃其手。”

“届时,手握天子,占据大义名分的曹操,下一个目标,恐将是用我徐州实施那驱虎吞狼之计”

他看向刘备,语气凝重:

“主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曹操彻底消化朝廷、稳定内部之前,进一步巩固徐州,做那能够将狼给一口吞下的虎。”

“甚至查找机会,主动出击,打破困局。南面的袁术,或许就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鲁肃点头表示同意,他一路归来,所见所闻,已深感曹操带来的巨大压力。

刘备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寒冬虽未过去,但一场由天子东归引发的、更大规模的政治与军事风暴,已然在遥远的中原蕴酿,并将不可避免地席卷徐州。

鲁肃带回的诏书与情报,如同在徐州沉闷压抑的春寒里投入了一块炽热的火炭。

尽管天子依旧颠沛,朝廷依旧微弱,但这份来自朝廷的认可,对于同样是刘家人的刘备而言,其意义远胜于千军万马。

刘备郑重其事,于下邳府衙设香案,率文武僚属,躬敬地迎接并宣读了天子诏书。

当鲁肃朗声宣读“咨尔左将军、宜城亭侯、领徐州牧备,宗室屏藩,忠勇彰着督徐、扬诸军事”

等语时,许多追随刘备辗转多年的旧部,皆激动不已,深感多年颠沛流离的坚持终得回报。

而,获诏的刘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斗,但其中的决心却无比坚定:

“臣备,叩谢天恩!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克复神州,以报陛下!”

看着自家主公,高弈在这春寒之时摇着羽扇,若能匡扶汉室,那个位置,哪怕是他不想坐,也得坐了。

然而,欢庆之馀,内核层的气氛却很快重回严峻。州牧府书房内,炭火噼啪,映照着刘备、高弈、鲁肃、赵云、高顺糜竺几人凝重的面容。

“主公,天子诏书虽好,然,就现在的情况对我徐州而言亦是一道催命符。”

高弈率先打破沉默,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曹操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以兵威相迫,其志必在天子。子敬虽暂时稳住杨奉等人,然其等各怀异心,绝非曹操对手。天子入其手,恐只是时间问题。”

鲁肃点头,补充道:

“肃在安邑,观曹操使者气焰日盛,承诺之官爵、钱粮亦远非我徐州能及。”

“董承、杨奉等人,虽惧曹操,亦贪其利,摇摆不定。一旦曹操大军压境,或许以重利,其内部必生变乱。”

“届时,天子落入曹操之手,其以朝廷名义发号施令,我徐州首当其冲。”

刘备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这其中利害:

“棋巍、子敬所言,正是备所深忧。曹操挟天子以令诸候,则我在明,他在暗,其一纸诏书,便可令我进退失据。”

随后刘备看向自家军师,高弈走到粗糙的舆图前,手指点向淮南:

“故而,我方才言,袁术乃我徐州破局之关键,故而攻打淮南拖不得,扫平天下急不得。”

“主公新得朝廷‘督徐扬诸军事’之名,讨伐僭逆,名正言顺!”

“袁术骄狂,早有异志,其麾下孙策亦渐生离心。若主公能速破袁术,则一可除身边大患,二可拓土增兵,三可向朝廷示以武功,四可震慑曹操,使其不敢小觑于我徐州!”

“待集成淮南之力,届时即便曹操以挟天子以令诸候而来,我亦有抗衡之资本!”

“而后,在以击破袁术之威,往江东而去,届时,江东一州六郡八十一城尽入主公之手!”

“主公在以江东为基业,以徐州为剑锋,到那时,可令汉室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刘备的目光随着高弈的手指落在淮南,这正是之前自家军师为自己谋划的战略宏图。

高弈为他规划的破局路径,现在已在逐步推进当中,他深吸一口气,决断已然形成:

“棋巍所言,正合我意!”

刘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一扫之前的忧虑:

“袁术,冢中枯骨耳!前番败绩,不思悔改,反欲再犯我境!今我奉诏讨逆,名正言顺,岂容此獠再逞凶狂?”

他猛地转身,看向麾下众将,一股久违的、如同当年搏杀黄巾、纵横中原的豪情再次涌起:

“然,袁术虽新败,但淮南根基犹在,兵力仍众。此番再战,绝非易事,需周密部署,而后对袁公路雷霆一击!”

高弈点了点头:

“可也,主公,还需细细计议,待到开春之时,先发制人,讨伐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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