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高棋巍预判淮南策，长安处剧变汉帝归
安排完这一切，刘备似乎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他重新看向窗外，寒风依旧呼啸：
“主公安排得极为周详。”
高弈开口道：
“开源节流，赈济百姓，稳固边防，探查民情，皆已顾及。然弈尚有一虑。”
“棋巍还有何虑？但说无妨。”
刘备立刻转头问道
“如此大寒，恐非旬日可解。”
高弈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若持续数月，乃至影响来年春耕，则饥荒几乎不可避免。届时，流民必将四起。”
“而我徐州，北有袁绍，曹操，南有袁术、孙策，皆为虎狼之辈。彼等若趁我境内饥荒、流民遍地之时，或煽动引诱，或直接发兵来攻，则我内外交困，局势危矣！”
刘备闻言，神色骤然一凛。高弈所言，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隐忧！尤其是，天灾往往伴随着人祸！
“且我料定，袁术必定不服今年夏秋之败，明年开春之时，定会来犯我徐州。”
高弈最后那旬关于袁术的断言，如同在冰冷的空气中又投下了一块寒冰，让书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刘备的眉头锁得更紧，他缓缓步到炭盆边，伸出手，仿佛要抓住那跳跃却微弱的暖意，就在这时：
“报！主公！已离长安东归阳！”
“什么？！”
刘备和鲁肃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猛地站起身。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无异于一道惊雷。
自董卓迁都长安，天子沦为权臣傀儡，已历数年。关西李催、郭等人互相攻伐，朝廷权威荡然无存。
但天子毕竟还在长安，名义上仍是天下共主，如今突然东归，意义截然不同！
“消息确切否？天子如今何在？情形如何？”
刘备急声追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身为汉室宗亲，对天子的安危和朝廷的动向有着本能的关切，更深知其中蕴含的巨大政治能量。
高弈根据史书记载的记忆和陈登提供的零散情报，梳理汇报道：
“斥候消息应当属实，据悉，乃是因李催、郭二贼内订相攻，长安大乱，宫室焚毁。”
“陛下在侍中种辑、董承等一批忠于汉室的老臣以及车骑将军杨奉、韩暹等人的护卫下，趁机逃出长安，东归阳！”
“然路途艰险，后有李、郭追兵，前有关隘阻隔，沿途州郡或观望，或无力接应。”
“天子车驾行至弘农、曹阳一带，遭李催，郭汇追兵击溃，损失惨重，百官公卿死者甚众，典籍仪仗尽失，情形．．．．．万分凄惨。”
斥候的声音带着沉痛，刘备闻言，面露悲戚与愤慨之色，捶案道：
“奸臣当道，致使圣驾蒙尘，宗庙颠沛！备身为大汉皇叔，当即刻提兵西向，扫除奸凶，迎奉天子！”
鲁肃相对冷静，他捻须沉吟，眼中闪铄着战略家的光芒：
“主公，此确乃惊天动地之变局！天子东归，若至雒阳，则天下重心或将东移。”
“若非主公这等汉室宗亲迎奉天子，则可效仿齐桓、晋文故事，挟天子以令诸候，占据政治道义之绝对制高点！此乃王霸之资也！”
高弈点头，接口道：
“子敬所言极是，然则，正因其利巨大，窥伺者必众；近水楼台者，首推曹操！”
“且兖州与司隶地区接壤，曹操岂会坐视如此良机？其必千方百计，遣兵西迎天子！”
他看向刘备，目光灼灼：
“主公，此于我徐州，既是千载难逢之机，亦是空前严峻之挑战。”
“若曹操迎得天子，其势大涨，下一个目标，必是我徐州！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刘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来回步，内心激烈挣扎。
于公于私，他都极度渴望去迎接天子，拯救汉室于危难，但现实是，徐州新定，兵力、粮草虽有好转，但远未到可以长途远征、与曹操争夺天子的程度。
下邳离阳，路途遥远，中间隔着曹操、豫州黄币残馀等诸多势力，难以奉迎天子。
“更有袁术在淮南，若他此时乘我奉迎天子之际，举兵犯境，我徐州又当如何？
刘备说出他的忧虑，眉头紧锁，高弈早有思量，他上前一步，清淅地说道：
“主公所虑极是，直接出兵西进，与曹操争夺，确非上策。然我徐州虽然无法奉迎天子，但绝不能无所作为！”
“弈之浅见，当立即行以下三策：
其一，即刻以主公汉室宗亲、徐州牧、豫州刺史、左将军之名，遣一能言善辩、身份足够之使者，携带丰厚的贡品，星夜兼程，前往觐见天子。”
“表达我徐州君臣拥戴之心、勤王之志，并呈递奏章，言明我徐州现况。”
“其二，明年开春之后，天气回暖，立刻整军备战，加速锻造军械，囤积粮草。”
“命云长、文远在鲁国，元龙在广陵，公明在淮陵，皆提高警剔。”
“翼德在小沛更需加强戒备，尤其是西部与兖州接壤之处，严防曹操声东击西或以武力相逼。”
“其三，广派斥候，密切关注天子车驾动向以及曹操、袁绍、袁术乃至南阳张绣等各方势力的反应。”
“尤其是曹操的兵力调动，一旦其有西迎之举，我需立刻知晓，以便应对。”
鲁肃补充道：
“主公，棋巍之策老成谋国，此外，或可尝试连络袁绍？袁本初四世三公，若其愿出面主持迎奉大事，或可制衡曹操。”
高弈出手阻止了鲁肃：
“袁绍性情，多谋少决，且正专注于向北扫灭公孙瓒，恐难尽力。”
刘备听完，沉思良久，高弈的策略是在现实条件下最优的选择。
既表达了忠诚，争取了政治主动，又避免了军事冒险。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变得坚定：
“好！便依棋巍之策！子敬，你即刻筹备贡品，挑选使者，人选，你看谁合适？务必稳重机敏，能代表我徐州气度！”
鲁肃略一思索：
“主公！肃愿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