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镇,醉仙居。
谢秋白今日包下了整座酒楼,请杀虎口的校尉、标长、文书、主簿等所有文武官员到此赴宴。
周燃走进门,所有人纷纷侧目瞟向他。
刘期泉起身迎过去,
“周燃,快来这边坐!”
范天爵用胳膊碰了碰赵彪,小声骂道,
“妈的,还是刘期泉这老狗乖巧!”
平日里,无论自己说什么赵彪都会附和两句,可他今天竟不理会自己,只自顾自的喝酒。
范天爵一怔,
“妈的,你今天吃错药了?”
“诸位!”
谢秋白起身端起酒杯,
“我先敬诸位一杯,杀虎口缺兵少粮,诸位在此保家卫国却还得受着饥苦,我谢过各位了!”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场中众人纷纷举杯,跟着喝了一杯。
谢秋白平时治军严谨,杀虎口这些人难得喝酒,酒宴一开,众人便喝得十分热闹。
过了一会,谢秋白高声道,
“周统领,你也敬诸位一杯吧。”
周燃端着酒杯还没起身,赵彪猛地踢倒凳子站起来,
“老子先来!”
他平时沉默寡言,除了练兵、值守,很少大声说话。
此时他一反常态,所有人安静下来,都诧异的看着他。
“老子在杀虎口十几年了,你不过才来几个月,凭什么?”
赵彪一步一步走向周燃,
“艹你妈的!让你练兵,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练?”
指着周燃的脸,
“你他妈逞什么能?出什么关?报什么仇?把蛮子惹来,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刘期泉气的面色铁青,怒道,
“蛮子都犯我边境十几年了!和周燃有什么关系?”
起身想拉住他,
“你喝多了”
“滚开!”
赵彪猛地甩开他,忽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老子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举起酒杯,对着所有人转了一圈,
“老子敬你们一杯断!头!酒!”
谢秋白面色阴沉,大声怒斥道,
“你胡说什么?”
赵彪越笑越癫,一向老实的脸扭曲的狰狞,
“老子在酒里下了毒!你们都得死!”
他带来的七八个兵卒猛地抽出腰刀,跳上桌子,
“都他妈别动!谁动就剁了谁!”
醉仙居里轰地乱了起来。
有人叫骂,有人哭嚎。
范天爵急忙蹲下,疯狂的扣着嗓子眼
周燃缓缓站起身,
“蛮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赵彪的笑声骤停,
“哈!你猜中了!”
眼睛里放出贪婪的目光,
“老子要去右贤王帐中做幕僚了!金银美女,享之不尽!”
周燃冷笑道,
“锋字营郭大辉那一标人,是你杀的吧?”
“不错,不把你们都引到那去,北蛮怎么袭击岭东村!”
赵彪冷哼一声,
“郭大辉仗着自己是范天爵的人,飞扬跋扈,老子早就想杀他了!”
“我让你见个人。
周燃向身边一人小声吩咐几句。
这人名叫魏光,是周燃任命的虎牙骑左卫。
魏光领命后,转身走进后厨。
片刻后,一个兵卒五花大绑,被四名虎牙骑押了出来。
赵彪见到那人,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你安排下毒的人,早就被我拿住了,而且大家喝的是都尉带来的酒,店里的酒点滴未动。”
周燃面色冰冷,看着赵彪,
“你为了富贵卖国求荣,害死同袍,害死百姓,还有脸骂我?”
场中众人见自己并没中毒,全都冷静下来。
这些人尽是各营的校尉和标长,根本不把那几个拿着刀的兵卒放在眼里。
“哗啦”推翻桌椅,纷纷站起身,怒视赵彪。
赵彪脸上狂色尽褪,变成惊惧,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大吼道,
“老子还有准备!”
举起手,啪的一声将酒碗摔得粉碎!
“砰!砰!砰!”几声巨响,醉仙居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队兵马手持刀剑冲进酒楼!
寒风挟卷着雪沫吹进屋内,温度骤然降低。
赵彪得意的大笑道,
“老子早就备好了人,杀了你们,明日就开关迎”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发觉不对。
所有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一丝惊恐,反而都冷笑看着自己。
赵彪缓缓转过头。
门外,一队兵马神情肃穆,静静立在漫天飞雪中
虎牙骑!
而他安排好的那些人,却被反绑双手,低头跪在门前。
他带来那七八个兵卒,见到大势已去,纷纷扔下刀剑,瘫倒在地上。
“你派去北蛮送信的人,被我截住了。”
周燃伸手抽出赵彪的腰刀,放到他脖子上,
“那些死了的人,着急见你。”
赵彪脸白的好像门外的飞雪。
片刻后。
忽然阴狠笑道,
“蛮子明日就要打来了,他们凶狠绝伦,你们死定了!”
猛地在刀锋上一抹,
“老子先下去等你们!”
脖子上鲜血迸射,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醉仙居里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声,死寂的让人胆寒。
半晌。
刘期泉忽然啐道,
“妈的!想不到赵彪竟是叛徒!”
范天爵猛地清醒过来,
“他刚才说蛮子蛮子要打来了?”
谢秋白走出八仙桌,来到众人中间,朗声道,
“诸位,右贤王五万兵马,兵分两路压近黄龙垭和天阙关一带,另有一万人正向杀虎口而来!”
许多人的脸瞬间变得面无血色。
范天爵颓然坐倒,瞪着眼自言自语,
“怎么办?怎么办?”
刘期泉大步走到谢秋白身边,大声道,
“你们也知道蛮子准备了多少年,他和我们早晚会有一战!等蛮子杀来,我第一个站上城头,举刀杀敌!”
“不错!”
羽字营校尉关欣也站到谢秋白身旁。
他平日多数时间都在关隘上值守,周燃与他见得不多。
但也知道,他与刘期泉一样,是谢秋白的心腹将领。
“如今刀都砍到头上了,你们还他妈怕什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和蛮子拼了!”
“各位!”
周燃高声道,
“你们在关里也有家人,关隘失守,你们的父母儿子就要被杀,你们的媳妇女儿就要被蹂躏!我这就去都将府叫援军,有了都将的援军,杀虎口一定守得住!”
这些人在杀虎口多年,也不是没与蛮子交过手。
只不过骤然听到十倍于己的蛮子打来,这才惊慌起来。
听周燃说能求来援军,又想到关里的家人,也都逐渐冷静下来,终于起了同仇敌忾的心。
除夕的夜,越来越深。
醉仙居里的事,终于收拾干净。
朔北镇,城外。
“你这一去,未必求的来援军,”
谢秋白站在周燃马前,轻声道,
“马忠仁若是不同意,我还有一条路可去。”
“去哪?”
“黑松山,韩破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