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村里来了捕快,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边军虽粗鲁,但很少欺压百姓。
倒是这些县里来的官爷们,苛捐杂税、壮丁徭役,轻则毒打一顿,重则还要抓捕下狱。
村民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望着窗外。
周燃站起身,温声道,
“各位稍坐,我去看一眼。”
胡大海和宋老拐也起身,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中,院门就“砰”的一声被踹开。
十几名捕快举着腰刀铁链冲进来,将三人围在中间。
一个穿着官服的干瘦男子,大摇大摆走进院,抬手指着周燃,
“大胆刁民!见了本县还不下跪!”
木屋内,村民们围在窗前,探头探脑的望着窗外。
“那人我见过!是是县太爷!”
“啊?县太爷亲自带人来干嘛?”
“不会是来抓周家兄弟的吧?”
伊秀秀悄悄推开门,关切的看着门外。
院中。
周燃目光扫过捕快,定在吴行舟身上,
“在下是杀虎口的兵卒,按蓟朝律法,可不跪地方官。
吴行舟眼一瞪,喝道,
“放肆!你明明是个消籍的贱民!如何能参军?”
事已至此,周燃已隐约猜到,这县官一定是李三儿找来的,毕竟地方官员与豪强勾结在蓟朝是常态。
“不知县令大人,因何事抓我?”
“哼!你的案子犯了!”
吴行舟冷笑道,
“有人告你图财害命,杀害孙豹,还不快跪下受绑!”
“大人可有证据?”
“等本县抓你回去,证据自然就有了!”
“没有证据,我不会和你走的。”
“大胆!”
胡大海见情况越发不妙,急忙拿出军牌,
“大人,他真是我虎牙堡的人,只不过军牌还没发下来。”
“没有军牌,就不是军户,”
吴行舟瞟了一眼军牌,轻蔑笑道,
“你区区一个伍长,在本大人这可保不住人。”
宋老拐猛地跳出来,
“你个狗官!”
“老拐!”
胡大海急忙把他拉了回来。
吴行舟与李管家不同,乃是朝廷钦命的一县之主,不是一个普通军户可以随意辱骂的。
吴行舟沉下脸,冷声道,
“你个不识字的破落军户,我只当你是放屁,再多说一句,我就一纸公文告到镇北将军府,治你个辱骂命官之罪!”
木屋窗前,村民牛莽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牛家媳妇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
“你要干啥?”
“妈的,这一桌子好酒好菜,我牛莽是白吃的?”
牛莽看着屋里村民,骂道,
“杂种艹的,你们都忘了?他前几天刚杀了五个蛮子!没有他们在边关杀蛮子,你们还有命坐这吃饭?”
说完,猛地甩开牛家媳妇,大步走向门外。
马家老伯颤颤巍巍站起身,
“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不在乎死活。”
拄着拐棍一边向外走,嘴里一边絮叨着,
“伊老哥年轻时待我不薄,我可得保住他家这点香火。”
接着,又有几个胆大有血性的跟着起身,也走了出去。
今天来的人,都是平时与伊老伯和周燃关系相熟的,见有人开了头,也都陆陆续续走出了门。
眨眼间,木屋中走出数不清的村民,把周燃牢牢挡在身后。
凛冽寒风里。
吴行舟见这些人脸上虽带着恐惧的神色,脚下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直得意洋洋的脸上,终于露出怒意,
“你们这些刁民!要造反吗?”
周燃悄悄拉住伊秀秀小手,低声道,
“一会杀出去时候,紧跟着我。”
伊秀秀看着他坚毅的目光,只觉前方就算是妖魔鬼怪自己也不怕,重重的点了点头。
胡大海趴在周燃耳边,悄声道,
“一会我和老拐拿住那个狗官,你带着弟妹去杀虎口大营,到了那,就算天王老子也拿你没辙。”
周燃点点头,分开村民走出来,向众人一抱拳,
“各位乡亲街坊,抱歉这顿饭吃的不尽兴,今天到此为止了,各位请回吧!”
这些人平时生活已经够凄苦了,周燃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我不走!”
牛莽梗着脖子,大喊道,
“大老爷!周燃前几天刚杀了五个蛮子,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你怎能说抓就抓?”
“无知刁民!”
吴行舟面色涨红,
“他一个消籍的贱民,连军户都没有,杀什么蛮子?”
指着周燃的脸,大喝道,
“你这下等人,前者到我县衙招摇撞骗,现在又谎称镇北军,煽动刁民造反!”
猛地一挥手,
“给我把他抓回大狱!”
十几名捕快顿时叫骂着冲了上来,周燃双臂一震,便要动手!
“谁说他不是镇北军?”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虽不大,却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院中所有人齐刷刷望向门外。
只见老赵和小秦恭敬的站在门边,迎着一人大步走进院中。
那人顶盔掼甲,罩袍束带,英气逼人。
长相却面如冠玉,十分儒雅,倒像是哪家豪门的公子。
他年纪虽刚入中年,却已一头银发,极是札眼。
胡大海见到那人,顿时笑了起来,
“哈!天王老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