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带着方正山几人走后,镖师急忙凑到商贾身边,探道:
“老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那咱们的毒…”
被那兵油子运作一番,商贾早就憋着一股闷气,这镖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是直接惹得商贾爆发:
“还好意思来问,若不是你们这些废物,我又岂会沦落至此,自诩什么练筋武夫,真让你使功夫的时候又跟个鸡崽一样,枉我费大价钱雇你们!”
被商贾数落一通,这些镖师同样心有不快,但实在理亏,眼下也都算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得等着陆远的解药救命,也就把气吞入肚皮。
发泄过后,又恐这些不长脑子的武夫病急乱投医坏了事,这才没好气道:
“暂且在商行待着,他们把事情办完之后会把解药送来。”
镖师闻言,当即安心不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又问:
“那他们若是成了事直接不顾我等怎么办?”
商贾冷哼一声,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实在不敢拿命去赌。
“你若有更好的法子便使出来,届时丢了命别拉上我就行!”
商贾扔下一句,随即愤然离去,径直走向城内商行。
镖师愣在原地,眼下只得就近寻个客栈暂且住下,盼着陆远把解药送来。
不过商贾的话语,却是在镖师心中勾起些念头。
身为镖师,身上常年带着些旧伤再正常不过,只要不透漏陆远四人消息,寻个医馆找人瞧瞧又有何妨?
念及此处,思绪壑然开朗。
转头找了客栈安顿下来,镖师头领便急匆匆离开客栈,在城内街中找起医馆。
镖师头领象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城中乱窜,伴随着四处打量的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极其显眼,期间甚至迎来巡视军卒的盘问。
省略必要部分,一五一十告知后,军卒给镖师头领指了路。
沿着眼前长街一路直行,街道末端果有一家医馆敞开大门。
看清牌匾上的字样,镖师头领当即浮现喜色,迫不及待拉开步子迈入医馆。
进入医馆,便见柜前几人低头调配着药方,一个个手忙脚乱,神态疲倦。
北云边军入城以来,城内各种资源都以边军为先,增长的药物须求也摊到了城内医馆头上。
即便价格低廉,这生意也不得不做,其中医师更是被折磨得欲哭无泪。
若非镖师喊了一声,估计半晌都不会有人发觉医馆进了人。
闻声,一个苍老的医师手上不停,抬眼看向镖师:“看病还是抓药?抓药的话不一定有货,大头都被军队要下了。”
“近来有些不适,劳烦先生帮我看看。”
镖师头领表现得很躬敬。
“稍等。”
柜前的老医师应了一声,随后加快手脚把手上的方子配完,这才走出柜台,把镖师领到旁边坐下。
“身体有何异常?”
老医师先在镖师眼嘴上看了看,又曲手并起三指搭在镖师手腕。
脑海中回想起被陆远毒死的马匹,在其基础上稍稍缩减过后,镖师才把馀下的征状告知老医师。
听闻镖师描述,老医师的眉头皱起。
从医一生,当即断定这是毒发才会出现的征状。
只是眼前镖师面色红润,瞳孔清澈,脉搏也很平稳,除开精神略显颓唐之外,哪里都不象是中毒之人,于是抬眼问道:
“你所说征状是你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镖师还以为是自己某处说错了征状,被这医师看出纰漏,强压下心中慌乱,顺着医师话头说道:
“实不相瞒先生,其实是我家中兄弟有此征状。”
医师本就忙得心烦意乱,得到镖师肯定回答后更是烦躁撇开把脉的手,猛地站起身子。
“若是他人,仅凭描述开不出药来,要带过来才能看出毒性。”
老医师撂下一句,便将镖师晾在一边,回到柜前继续配药。
见此情形,镖师一阵愣神,过了好久才将思绪抽离回来,嘴巴张了张,一时无言。
那人当真没骗自己,这北云的医师竟是看不出他所用之毒。
心中期盼顿时一扫而空,慌乱又无奈的情绪复加,瞬间如坠深渊。
彻底没了办法,镖师颓然走出医馆,一步一步挪回客栈。
仅剩的希望落到陆远身上,顾不得什么国朝战争,只求之能顺利把事办完,按照承诺送来解药。
镖师走在街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陆远四人。
早从分离之时,陆远便带着方正山几人悄然跟在一众镖师身后。
亲眼看着他们入住客栈,又瞧见这镖师头领鬼鬼祟祟摸出来,一切尽收眼底。
最主要的,还是同行进城又单独分散太过惹眼。
又不愿叫这些镖师知晓自己行踪,陆远便打算跟在他们之后进入客栈。
眼见镖师头领离开,这才跟看看。
倒不枉是个惜命之人,可若人人这般,后续真叫自己难办呐。
平淡望着那镖师的落魄背影,陆远眼底转寒。
“你们先去寻一处落脚的客栈。”
“大人,我们不住他们住的客栈了?”
方正山困惑道。
“提前打过招呼,这厮还不安生,我也很无奈。”
陆远叹息一声,象是信任践踏的样子。
三人听出话中意味,当即不再多言,转身走了。
镖师回到客栈,气力仿佛被抽干,身子一软瘫在床上,心绪杂乱,干脆不去想,昏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房门被拨开的声音。
抬眼向着屋门瞧了一眼,还是闭合的。
正欲睡下,忽地惊觉不对,瞬间坐直身体。
睁眼再看,屋内已然多出一道熟悉身影。
神色立马变得惊慌,思绪繁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从陆远的目光当中,他感受到了极为浓烈的杀气。
自知辩无可辩,干脆发狠冲向房门。
只是镖师以为的爆发,放在陆远眼中着实可笑,曲臂拦路,拳掌顺势轰在镖师小腹。
避免生出动静,拳峰在临近之时收力,刚好把劲道传至镖师体内,却又不将其轰飞。
只见镖师暴冲动作瞬间凝固,身体象是按下暂停一般滞在原地,唯独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暴涨。
下一秒便是直接跪倒在地,鲜血顺着鼻嘴流出。
裹挟着炁流的劲道在他的体内炸开,轻易轰碎了心肝脾肺,此刻欲言,只能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听得陆远面露嫌弃之色。
在镖师狰狞的目光中,陆远缓缓蹲下,轻声道:
“你如此惜命,反倒不信医师所言,你体内根本就没毒,我早说过,不多事便能留得小命,这又是何苦?”
话音伴随着大脑轰鸣闯入耳中,镖师瞳孔骤缩,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怨毒之色。
瞧见这镖师的神色,陆远不由嗤笑:
“不听招呼,反倒怨恨起我来,是何道理?”
说完再不顾镖师反应,手掌作刃劈断镖师颈椎,脑袋瞬间象是向日葵一样低垂下去,没了声息。
陆远站起身子,目光淡漠,转身将房门关好,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