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仁寿坊,九千岁府。
魏忠贤看着家丁一排排抬着金银珠宝出门,心在流血。
算命先生喝着上好的江南上贡的龙井茶,一双白眼眨巴眨巴着转头四处张望,好象他能看见什么似的。
“爹爹,大事不好了!”
身为五彪之一,掌控兵仗局的崔应元都不经过管家通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书房
“不成器的家伙,老夫还没死,用不着你来奔丧!”
魏忠贤没好气地将茶杯往桌上猛地一顿,指着崔应元痛骂起来。
“曹……曹化淳……”
崔应元喘不过气来,看到和魏忠贤平起平坐的瞎子,话才说出口又憋了回去。
“有屁快放!此乃上天派来给老夫救苦救难的神仙,在其面前,有何机密可言?”
“是,爹爹!”
崔应元规规矩矩地朝算命先生行了个礼,算命先生一点表示都没有。
“曹化淳这厮回来了,还拿着皇上亲笔签名的尚方宝剑,将属下的兵仗局抢了。”
“哦?”
魏忠贤很是不解。
曹化淳回来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又接下御马监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才是四卫营出来的老人,那个擦屁股出身的小太监王承恩没入过伍,掌控不了四卫营,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去抢兵仗局干什么?
要想发财还不去抢内库?
哪怕是抢巾帽局也比抢兵仗局来钱来得更快。
“慢点说,不急!”
这时管家走了时来,给崔应元倒了一杯茶,崔应元也顾不得烫嘴,一饮而尽。
“曹化淳带着四卫营的士兵,号称御前亲兵,干爹,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狠,孩儿守门的东厂小旗仅仅是挡住他们去路,问他们要爹爹你亲批的路引放可放行,没想到这厮亮出匕首后,一刀就将孩儿的小旗官捅死,还号称其剑所至,如陛下亲征,文武百官,不从者杀无赦。”
崔应元见到算命先生的茶又倒满了,欺负他眼睛看不见,端起手脚边的茶,又是一饮而尽。
“孩儿听闻,点起守库兵马,前去拦截,但曹贼所带士兵,脸上都刻了为陛下生,为陛下死八个大字,根本就象不要命一样,孩儿的守卫阴挡不住,挡路者全被杀戮,只能眼睁见他们将上好的鲁密铳全部挑走,才交库的火炮也被他们抬走了……”
正在这时,庄门外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传进。
没多一会儿,灰头土脸的神枢营监军魏永孝哀嚎着走进来,跪在地上一股劲地磕头。
“老夫还没死,要哭丧找别处去!”
魏忠贤气得拿起茶杯就砸了过去。
这是魏忠贤的“十孩儿”之首,为了拍魏忠贤的马屁,连祖宗都不认了,跟着改姓了魏。
不过他也因此一路青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升为京营三大营里最气派的“神枢营”的监军,连统管京营三军的总督京营戎政在他面前都客客气气。
要知道这年代火器还只能是辅助,打一枪后装弹点火要费很多时间,神机营并不受重视,而兵力最多的五军营则是以步兵为主,在地位上也没办法和精锐的骑兵部队神枢营相提并论。
“爹爹,你得为孩儿做主啊!”
“曹化淳聚众犯上,谋逆造反,竟然驾起火炮对准神枢营辕门,勒令在下交出上好战马一千匹!”
“那你交了没有?”
魏忠贤还没说话,崔应元幸灾乐祸地上前问了起来。
“我誓死不从,但……但神枢营官兵不擅步战,而且反贼火器凶猛,一言不合,就是一排子炮过来。对了,四卫营怎么能取得火器,是不是崔滨印私自资敌?”
魏永孝看着崔应元,突然想起了此事,站起身厉声质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互相争吵,老夫非要被你们这些孽畜活活气死不可!”
魏忠贤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水溅了一地。
“老神仙,你如何看待?”
算命先生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翻着白眼看着跪倒在魏忠贤面前的两人,开言道:“隔层肚皮隔层山,隔墙烟筒不冒烟,养人儿女不得利,有难把你扔一边。星宿大人,你养了只白眼狼啊!”
“何方妖人,竟敢妖言惑众,找死!”
魏永孝一听就知道他在指桑骂槐,哪有受过这等气,当场发难起来。
崔应元也同仇敌忾,伸手就去摸腰间的鲁密铳。
算命先生眼不见,心不急,依然慢条斯理地对魏忠贤解释:“攘外必先安内,非汝族内,其心必异!要想成就大事,得先拿人头祭旗。”
此话一出,魏忠贤将手往茶几下的机关一按,房间四周的屏风裂开,他一直隐藏在暗室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将崔应元和魏永孝拎了出去。
“爹爹,冤枉啊!”
他俩至死也没想到,他们没有死在曹化淳手上,却死到了自己干爹手下。
“星宿大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切记贫道这句话:一切事情带头干,别人闲着你流汁骨了功劳和硕果,牛打江山马做殿。忍得一时之所限,免得百日之忧。切切记得,龙狗虎并存一室,天下迟早是你家的!”
魏忠贤听了最后一句话,激动得浑身颤斗。
虽然自己这一辈子当不成皇帝了,但最终落在咱老魏家,以后必然也能得到太上皇称号,夫复何求?
在算命先生告辞时,魏忠贤将自己珍藏的珠宝全部拿出来任其挑选,但他一件都没要,说这些珠宝还是卖了凑齐捐款比较好。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要,他向魏忠贤提出了一件魏忠贤拿不出手的礼物。
他要魏忠贤当场脱下现在身上穿的原味内裤给他。
的确有够bt的,但魏忠贤尤豫了一下,还是满足了他心愿。
神仙面前,敢有不从?
何况是上天派来辅佐他家子孙登基当天子的神仙。
……
曹化淳带着新成立的御前亲兵营出发了,朱由检又跟着王承恩回到了西苑。
“你怎么来了?”
才进门,看到正在桌前忙碌的那个熟悉的背影,朱由检惊异地问道。
“臣妾拜见陛下。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桌前不知是兴奋还是辛苦,脸上红朴朴的象一颗红苹果似的,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袅袅娜娜地跪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