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朱由检才意识到不但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所谓的阉党、东林党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朝野势力都是纸老虎。
在绝对权力面前,所有的牛x人物,都只有两种选择:臣服或者死!
朱由检环顾四周,没有一个文武百官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他明白这些家伙也只有在窝里横,全都是池塘里的泥鳅——翻不起大浪,心里有底了。
吏治在历朝历代都是一项大工程,绝对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里完成。
朱由检在《论持久战》里汲取了精华:“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一切有把握的战役和战斗应坚决地进行决战,一切无把握的战役和战斗应避免决战,赌国家命运的战略决战应根本避免。”
这时候还不是和魏忠贤为首的阉党翻桌子的时候,逮个冯铨敲山震虎,效果就达到了
原来的崇祯帝就是性子太急了,一上台就将魏忠贤领头的阉党连根拔起,结果弄了一堆只会引经据典空谈误国的东林党坐大,然后落了个四面楚歌的下场。
有些事急不得,但是有些事却迫在眉睫,一分钟都眈误不得。
比如军饷。
比如赈灾。
史书里记载是崇祯上位没几天,蓟镇原来戚继光率领的战无不胜的戚家军旧卒本来全是来自遥远又富足的江南,来到这里戊边,天天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和北边的建奴对阵,但是却被黑心的长官私吞军饷,普通士兵一年都没见发军饷,再也坚持不下去,就自发组织到一起,全部跑到巡抚衙门讨饷。
当时的巡抚为小木匠皇帝去世,私自离开军营跑去北京打探消息去了,留下个副将王应豸笨得象猪一样,不但不好生安抚讨饷的边卒,相反却请关宁铁骑前来镇压,结果让蓟镇成了北方边防崩塌的第一个多米诺骨牌。
接下来连着有宣府兵变、大同兵变、虎兔墩汗入侵和己巳之变,本来也是银川驿卒的李自成也添加了农民起义队伍,彻底将大明亡国。
筹集军饷成了刻不容缓的大事。
据说崇祯时期其实国库里还有不少银子,李自成攻破北京,在撤退时发现皇库扃钥如故,其“旧有镇库金积年不用者三千七百万锭,锭皆五百两,镌有永乐字”。
这清朝史官说的话大概率是假的,毕竟“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成功者想怎么说都行。
皇库又不是地主老财藏在地窖里的玩意,如果有那么多银子在,崇祯自己会不知道?
再说李自成进京不会第一时间找皇帝的内库搜查,还叫刘宗敏一个个去敲诈官僚仕绅做什么?
估计是康熙叫史官故意编这故事来恶心崇祯和李自成的。
历史上崇祯也向满朝文武讨要过军饷,但个个哭穷卖惨装可怜,文武百官竟然连十万两银子都没凑出来。
特别可恨的是崇祯那个老丈人周奎,硬是一毛不拔。
虽然边两年气候异常,但大明有钱人还是不少,但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区,关内只有山西也有不少晋商也富得流油。
这些地主老财可没有什么家国情怀,特别是晋商,他们的钱大都来路不正,都是靠走私生铁和盐巴等战略物质去敌对的建奴、蒙古部落得来的。
整治工商市场的事肯定要做,但远水不解近渴。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朱由检看着满广场的文武,当然得从他们下手。
他可不象原来的崇祯帝一样心慈手软,听这些贪官污吏哭几声穷,打发叫花子一样捐献点银子就了事。
朱由检知道在场的文武百官的家产具体有多少。
他当然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他只需要记住的是:不到一个月时间,李自成共在北京掳掠夺得七千多万两白银。
要知道当年,在全国范围征派的“三饷”(辽饷、练饷、剿饷)所得也不过两千一百万两白银。
让朱由检印象最深刻是他那个便宜老丈人周奎,崇祯要他捐款时,他一两银子都没出,但刘宗敏夹棍一上,足足吐出了五十万两白银。
太义灭亲的事,该做的时候还得做。
更何况本来就和自己没一毛钱关系!
“许将军,上来,朕有话跟你说。”
朱由检笑着向许显纯招了招手。
全场的文武百官的眼睛“唰”的一下全部瞄向满面春风的许显纯,心想: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本来连排这队列的资格都没有,一下变成当红炸子鸡了。
“卑职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
“将军免礼。”
朱由检除了魏忠贤,第二个扶起的人就是许显纯。
“朕问你话,朕交待你办的放血的事,现今如何?”
“这……”
许显纯不知他此话何意,又跪了下去,磕头道:“卑职无能,目前未有进展,还是原有的分量。”
“哦?血呢?”
朱由检这次没再扶他,任由他跪在面前。
许显纯只是一条狗,而且还是没喂熟的狗,如果对他太好,说不定哪天会反噬到自己。
“还在。启禀陛下,要不要卑职再从膳食房叫来几坛美酒?”
朱由检一听,将许显纯从上到下看了一圈,心想我不会看错人吧,这个武进士看样子并不聪明啊。
还美酒,你他x的以为我要和下面这些蠢货喝血酒,拜把子,义结金兰吗?
老子九五之尊,叫你们一声孙子是看得起你们!
人蠢没药医,医好变白痴。
“血呢?难道要朕亲自去拿?”
“不敢!”
许显纯面红耳赤地跑下去,很快就和孙云鹤端着盛了大半盆污血的金盆和上面摆着一柄小刀的木盘站到了台阶下。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对朕赤胆忠心,谁又是对朕阳奉阴为。”
朱由检踱下丹墀,先走到了排在最前面的英国公张惟贤面前。
“英国公,亮出你的伤痕。”
英国公张惟贤不知朱由检到底要干什么,但想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咬牙,将袖子撸起,露出他那将近两寸的刀疤。
“好!英国公果真不愧是名门之后,对朕是忠心耿耿,这血放得不少。”
英国公莫明其妙得到圣上赞誉,激动得白胡子都飘了起来。
“陛下,老臣放的血比英国公更多。”
魏忠贤一听还有这种好处,赶紧也撸起袖子,露出刀疤。
“魏大伴你就无须朕检查了,朕谁都可以不相信,难道还会不信任你老大人?”
朱由检此话听得魏忠贤比喝了蜜还甜。
一路检查下去,朱由检要不微微点头,要不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检查到崔呈秀时,朱由检没再往下走。
“尔今就何职?”
朱由检明知故问。
“回陛下,微臣乃兵部尚书崔呈秀也。”
朱由检面色一沉,指着崔呈秀大声吼道:“好你个兵部尚书!朕的边兵正在边关浴血奋战,赤血浸透黄沙,尸骸堆栈成丘,而你!”
“你抬起手来,让众爱卿看看,你手上的刀口有黄豆大小吗?朕要你这种兵部尚书何用?”
崔呈秀一听,尿都吓出来了,赶紧双膝跪磕,痛哭流涕着说:“臣知罪,望陛下饶恕罪臣一次,臣越将功赎罪!”
朱由检冷哼一声,冲着英国公张惟贤说道:“自实时起,英国公张惟贤加封兵部尚书一职,统领天下兵马大元帅。”
张惟贤没想到泼天的富贵突然落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跪下谢恩:“臣接旨!”
“崔呈秀身为朝廷命官,喝兵血,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害得边关将士军饷供给不足,按律当斩!”
魏忠贤一听朱由检这话中有话,赶紧上前两步,跪倒在崔呈秀身旁哀求道:“老臣求陛下开恩,崔贼万恶不赦,但辽东关宁铁军打造也有其一份功劳,念在其过去也为朝廷有过苦劳份上,请皇上开恩,免其一死!”
崔呈秀可是魏忠贤五虎中的老大,如果连他都不救,那他组织的阉党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现今这时候,有个阉党存在的意义远胜过斩草除根。
“九千岁求情,朕不得不依,但死罪可恕,活罪难逃。来人,将崔贼革去功名,打入大狱,抄灭全部家产,府中老少变卖为奴,明日将清单报于朕案头。”
“卑职遵旨!”
这种脏活当然还是得归许显纯去干。
后面的人,朱由检也懒得再去看了,转身又走回了丹墀上,坐进龙椅发令道:“许总督,汝以九千岁的伤口为标准,以头发丝大为量器,伤口长宽每少于九千岁一发丝宽度,则追索一千两赎罪银,明日将清单报到朕的案头!”
这可真是时间紧,任务重。
“卑职接旨。”
但许显纯并没感觉头痛,相反还欣喜若狂。
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
到底哪个人的伤口比魏忠贤的小多少,还不是自己一句话?
反正皇上也没办法考究。
他想得到的,朱由检自然也想得到。
他只是瞄了许显纯一眼,轻轻吐出一句话,许显纯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许爱卿,你办事,朕放心。不过,如果让朕动疑?你懂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许显纯懂,在场的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