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万念俱灰?
这就叫万念俱灰!
什么叫孤苦伶仃?
这就叫孤苦伶仃!
什么叫穷途末路?
这就叫穷途末路!
哪怕现在有个老鼠洞,朱由检都恨不得钻进去。
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朱由检穿越过来后想过被魏忠贤的阉党害死。
也想过被黄台吉的后金兵砍死。
更想过像崇祯老人家一样自己找个歪脖子树吊死。
就是没想过会被小木匠皇帝诈尸后吸血而死。
自己可是认真地穿越到了历史文场景,又不是穿越到诡异文中,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朱由检将袖筒里的匕首牢牢地抓在手中,准备着垂死一搏。
“喵……”
一只通身雪白的波斯猫从棺材下“呼”的一下跳上了棺材盖,伸着懒腰,长长地打了一声哈欠。
“我x你八辈子祖宗,你个死妖猫!”
朱由检一见,气得破口大骂,拎着匕首就冲了过去。
“喵!”
和猫比敏捷度,哪怕是紫禁城轻功最高的高手也只能拱手认输。
白猫身子一扭,跳上了墙上的烛台。
“喂!”
朱由检见到烛台上的白烛摇摇欲坠,吓得边喊边冲了过去。
来不及了。
白猫以为他是来抓它,双爪一蹬,手臂大的蜡烛直接摔成了八段,早就熄灭了。
“你个死妖猫,真以为我逮不着你是吗?”
朱由检气得抓起地上的蜡烛就朝白猫砸去。
白猫三抓两跳,竟然又蹲到另一面墙上的烛台上。
“下来吧,我不抓你了!”
这个猫真的有点妖气,似乎知道朱由检心里在想什么?
尽管朱由检都双手合十求饶了,它依然毫不尤豫地将烛台上的蜡烛又一次弄灭了。
现在好了,整个大殿只剩下西南角祭台上的两根蜡烛照明了,还有就是棺材下的豆油长明灯。
人总不能和畜生一般见识,哪怕它是成了精的畜生。
朱由检一个箭步冲到了祭台旁,象个守护神一样守着唯一的光明。
“喵……”
白猫似乎也感觉到无懈可击,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后,从屋顶的天窗跑得无影无踪。
现在殿堂里又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朱由检开始有点后悔将白猫吓走。
多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陪伴着自己总是好的。
闲着也是闲着,朱由检干脆欣赏起祭台上的贡品来。
其实说欣赏是抬举了他,他的真实目的是找口吃的。
真饿了!
天子祭奠和常人有所不同,直接上的就是大敛奠。
祭品里有鱼,而且还不少,分为三列,摆放得很规整,全都是鱼头向左,鳍向前。
每列三条,共九条。
也有肉,不过是腊肉。
腊肉的骨根向前。
席前设的是豆。
最右边的是盛菹的豆,左边是盛肉酱的豆。
当然也少不了酒。
不过不是什么宫廷玉液酒。
全是醴,也就是酒糟。
就算是皇帝,死了一样用这种无法入口的玩意糊弄。
有酒有菜,但他x的没有一样可以吃的,肉全是煮得半生不熟的胙肉,豆子更是就过了一下水。
朱由检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欣赏天启皇帝的内阁大学士写的挽联和祭文,但烛光实在太暗了,又不能将蜡烛拿到手上照着看,转了一圈后不知做什么为好。
现在的朱由检真的是又饥寒交迫,更加痛苦的是偌大的乾清宫被搬得连张坐的椅子都没有。
也不是没地方坐,就算想躺都没问题。
古时代守灵又叫守铺,会在棺材旁边铺上一张草席,至亲的人得通宵睡卧在这草席上。
所以守灵又被俗称为“困棺材”。
刚才被白猫折腾了那么一出,就算朱由检是个100的布尔什维克,他也没胆量睡到棺材旁边。
但来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走路发出的沙沙声总让他怀疑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通常人在走夜路害怕时都会选择唱歌给自己壮胆。
朱由检也想到了这一招。
“起来!不愿做奴隶……”
没有哪首歌比《国际歌》更振奋人心的了,但朱由检才唱出半句就戛然而止。
他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棺材。
万一小木匠爬起来,那……
因为还没到下葬的吉日,棺盖并没有用桃木钉钉死,一股白色的冰雾从棺盖和棺身的缝隙袅袅浮出,吓得朱由检又往门口跑去。
不能唱歌那就背诗。
文科生别的不如理科生,但对古诗词的贮存量肯定让理科生叹为观止。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朱由检背诵的是南宋亡国宰相文天祥的《过零丁洋》,想借用文天祥的浩然正气驱邪避害。
“徨恐滩头说徨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在背诵到这句时,门外传进一句激昂的嗓音:“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朱由检怎么也没想到许显纯这大半夜还守在宫门外。
“许将军,是你吗?”
朱由检将脸贴到门缝处,激动地问道。
“咄,站住!哪个宫的奴婢,竟然如此大胆,尔等不知道擅闯路寝之地,当为死罪吗?”
有人来了?
朱由检通过门缝朝外看去。
这么大晚上会是谁来了?
难道是王承恩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得很到位,自家那个未过门的呆萌周王妃叫她爹周奎带兵护驾来着?
朱由检看清楚后很是失望。
别说军队,连个男人都没有,前面是两个拎着白色的灯笼的丫鬟,后面还是两个丫鬟,不过牛高马大的,象两个女篮运动员。
“铮!”
许显纯的绣春刀出鞘了。
紫禁城里宿卫亮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强贼弑君!
“再前行一步,本指挥保证让尔等血溅三尺!”
许显纯的绣春刀在青石地板上擦出了一线火花。
“春桃,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宫的去路?”
这时,后面一个白色的斗篷明显比旁边那位更鼓鼓囊囊的背上载来一句很轻便极有威严的女声。
“回皇后娘娘,是锦衣卫的狗崽子!”
打着灯笼的丫鬟左腿向前迈出半步,右腿半跪,双手扶着左膝跪安回道。
“夏荷,去掌嘴!”
一个也是全身着斩衰孝服的小少妇从粗壮丫鬟背上溜了下来。
“是!娘娘!”
她话音刚落,她身边那个虎背熊腰,长得象《权力的游戏》中的女巨人布蕾妮一样的丫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许显纯拎了起来,“啪啪”两耳光打得许显纯脸蛋顿时成了猪头。
这是哪门子丫鬟?
参加摔跤比赛妥妥的冠军得主。
“小将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求娘娘恕罪!”
许显纯挨了丫鬟这种奴婢的打,还得行屈膝礼谢罪。
皇后娘娘?
这个美艳不可一世的小少妇竟然是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的小木匠的正宫娘娘——张嫣!
三更半夜的,她一个未亡人跑到灵堂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