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迹将与她过往的闺阁笔墨截然不同——不再是小巧秀丽的簪花小楷,而是融合了北狄文字特色的洒脱行书,正如她此刻脱胎换骨的心境。
墨迹在纸上舒展,如同她逐渐展开的命运。
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场全新博弈的开始——以医者仁心为盾,以智慧谋略为剑,在这乱世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宇文琼手中的针线活应声落地。
三天了,自从得知生母琼华夫人的随行御医可能还在人世,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位老人是揭开当年真相的最后活证。
她取下耳坠,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北狄风格的银镯——那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驶入城南陋巷。
宇文琼扮作药商之女,粗衣素颜,唯有腕间那只北狄银镯闪着微光。
车帘微掀,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这里与富丽堂皇的皇城不过十里之隔,却如两个世界——泥泞的小路两侧挤满窝棚,面黄肌瘦的孩童在污水坑边玩耍。
宇文琼深吸一口气,药囊挂在腰间,装作采买药材的模样下车。
巷子深处传来打斗声,她心头一紧,加快脚步。
转过一道土墙,眼前景象让她血液凝固——三个黑衣人正将一个白发老者逼到墙角,雪亮刀刃已染血红。
老者身着中原服饰,但高鼻深目的轮廓暴露了他的北狄血统。
黑衣人齐刷刷回头,为首者眯起眼睛:\"大理寺拿人,闲杂人等回避!
宇文琼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带着北狄口音的中原话道:\"官爷恕罪,小女子是来回春堂收药钱的,这位老丈欠了我们三钱银子\"说着亮出腰间药囊。
趁暗卫分神的刹那,那北狄老者突然暴起,一把药粉撒向敌人面门!三个暗卫顿时捂眼惨叫。
老者踉跄着要逃,却因腿伤险些跌倒。宇文琼箭步上前搀住,北狄银镯在老者眼前一晃。
老者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用北狄语喃喃道:\"雪莲纹琼华公主的\"
黑暗中不知奔逃多久,直到确认没有追兵,三人才从一处废弃水井爬出,回到醉仙楼后院的地窖。
老者始终紧盯着她腕间的镯子,突然用北狄语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现在她看清他是位年近七旬的清瘦老人——突然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小公主老奴拓跋弘,是你母后的御医啊!
地窖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泪湿的面庞。拓跋伯伯,请告诉我母亲的真相\"
老人从贴身处取出个油布包,层层揭开,里面是半块玉佩和几张发黄的纸笺:\"二十年前,琼华公主作为北狄和亲礼物来到中原。
她本是老汗王最疼爱的小女儿,精通药理。独孤帝当时正值壮年,却被三皇子独孤煜暗中下毒,日渐虚弱。公主奉大皇子之命前来,表面是治病,实则是要加速独孤帝死亡\"
宇文琼指尖发冷。所以母亲最初是来害独孤帝的?
她不仅停止下毒,还用北狄秘方为帝解毒。就在那时,她发现三皇子与北狄大皇子的密信,才知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
老人哽咽着展开那几张纸笺,上面是独孤煜与北狄大皇子的往来密信,约定毒杀先帝后割让北境三镇!字迹与玉玺印记清晰可辨。
宇文琼捧着那半块玉佩——正面雕着雪山莲花,背面刻着北狄文\"永生\"二字。这就是生母留给她的全部吗?
一个悲剧故事和半块玉佩?
老奴为保护公主血脉,只得逃来中原报信。紧抓住宇文琼的手,\"孩子,你必须小心!独孤明若知你身份,必会除之而后快!
地窖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莫七爷的声音透着紧张:\"夫人!萧谨言大人到访,说有紧急军情!
宇文琼心头一跳。萧谨言此时前来,莫非与夫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