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室中摇曳,将宇文琼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成一道模糊的轮廓。
案几上摊开的《本草纲目》旁,她刚刚拼凑完成的药方在羊皮纸上泛着淡淡光泽。
字迹娟秀中带着几分北狄文字特有的棱角——那是她生母琼华夫人的笔迹。
密室陷入沉寂,唯有烛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宇文琼凝视着药方上那些熟悉的药材名:雪莲、朱砂、雄黄、当归这些平日治病救人的良药,按特定比例组合后竟能成为杀人利器。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误服毒蘑菇,父亲连夜熬药救她的情景。那时父亲说什么来着?
宇文琼胸口发闷。是啊,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那个待她如己出的父亲,她难道不该为他们讨个公道?
「见此文者,必是我血脉至亲。此方本为救人所创,可解北狄皇室秘毒。然善恶一念,若用以害人,则必遭反噬。吾儿切记,药者仁术也,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医道。
倘有一日你见此方,当知母亲在天之灵,唯愿你平安喜乐,不为仇恨所困」
字迹到此中断,最后几个字几乎难以辨认。宇文琼的泪水夺眶而出,滴在书页上,与蜡油混在一起。
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生母的存在——不是通过画像或故事,而是透过这穿越时光的殷殷嘱托。
莫七爷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竟后退了半步。
火舌已经舔上纸角,宇文琼却突然停住。一个更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起羊皮纸:\"不,你说得对,这方子该留着——但不是为了下毒。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父亲宇文泰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决胜千里的飒爽英姿。
她深知,政治斗争并非总是充满血腥和暴力,有时候,一张薄薄的纸所蕴含的力量,远比一把锋利的剑更为强大。
宇文琼定了定神,将手中的药方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然后吩咐道:“立刻派人给萧谨言大人送去这封信,告诉他我有要事相商,希望能与他见上一面。”
接着,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另外,关于北境那边,可有我夫君的最新消息?”
站在一旁的莫七爷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目前仍然是生死未卜。不过,有件事倒是颇为奇怪,北狄的大军近日突然间向后撤退了三十里,看起来像是在有意避让什么。”
宇文琼闻言,心中猛地一动。北狄退兵……夫君失踪……这两件事之间难道会有某种关联吗?
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北狄血统。
“莫掌柜,你刚刚说暗卫在找一个北狄老医师?”宇文琼一脸惊愕地问道。
“没错,正是如此。”莫掌柜点点头,继续说道,“据可靠消息,那位老人自称是当年雪莲公主的随行御医。”
听到“雪莲公主”四个字,宇文琼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不禁想起了母亲曾经讲过的关于雪莲公主的故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
“这可能是找到生母往事的关键人物!”宇文琼激动地说道,“莫掌柜,你立刻加派人手,无论如何都要在暗卫之前找到他!”
莫掌柜深知此事的重要性,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莫七爷领命离去后,宇文琼独自留在密室中。
她将《本草纲目》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两位父母的存在——生母给予她生命与药方,养父赋予她智慧与品格。
窗外,一轮明月爬上柳梢。宇文琼擦干眼泪,取来纸笔开始抄录解毒的那半张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