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青衣姑娘做了许诺的甜品,并且邀请对方到时一起吃年夜之后。
苏尝便告辞去福禄街,准备去瞧瞧小宝瓶,
裴钱赶紧跳下小板凳,绕出柜台,着要给师父带路。
其实骑龙巷离福禄街,总共也没有几条巷子的路程。
从落魄山下来的刘重润,正好远远瞧见两人从铺子里出门。
也瞧了阮秀微笑着目送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这一刻,她在心中确认,苏山主与那位阮圣人的女儿,关系似乎确实不是一般的亲密。
这位一向自恃胸前广阔的美妇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青衣姑娘不湟多让的身材,叹了口气,难得有些挫败。
刘重润想了想,觉得自己是该考虑一下,除了与苏尝套近乎之外的立足之道。
比如帮忙经营那艘翻墨渡船?
出了铺子,苏尝与裴钱沿着骑龙巷那条台阶,一直走上去。
望着在前面边走边嗑瓜子的小女孩,苏尝想起一事后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第一次游历江湖,走多远?”
裴钱如临大敌,眼珠子急转,只是想不出好点子,又不愿意跟师父撒谎,就有些手足无措。
裴钱怯生生道,“师父,我以后行走江湖,如果走得不远,你会不会就不给我买头小毛驴啦?
苏尝笑道,“当然不会。”
裴钱这才放心。
那就好,自己有时间出一趟小镇就回来。
跑的快的话,或许还能赶上落魄山的晚饭。
听见她心声的苏尝,无奈道,“好列走到红烛镇吧?”
裴钱如释重负,还好,只要师父别让她跑去黄庭国、大骊京城这些远地方就行。
她立即保证道,“么的问题!我待会儿就出发,带上足够的瓜子和干粮!”
苏尝给了她一板栗。
裴钱小脑袋一缩,不忘捂住手,免得那些瓜子壳掉在地上。
快到福禄街的巷子口上时。
苏尝在路边随便捡了根树枝,笑着要裴钱耍一耍她的疯魔剑法。
裴钱小鸡啄米,把手里边的瓜子壳揣进兜里,“师父,我开始了啊!”
苏尝点点头,把树枝递给她裴钱轻喝一声,拿着树枝胡乱挥舞,随心所欲,不停旋转。
当的是敌我不分,人神辟易。
看见黑脸小女孩手中的树枝又一次要打中她自己时。
一脸无奈的苏尝终于忍不住伸手接过裴钱手中的棍子。
苏尝想了想,难得有些玩心,笑道“看好了,师父最近在练拳上有些感悟,觉得锤炼出的法门同样可以用于剑道,就教你一招。
接着苏尝让她用瓜子壳来个天女散花。
裴钱使劲儿点头,手在兜里一掏,随后便高高抛出那些瓜子壳。
苏尝人未动,手中树枝也未动。
但一袭青衫的袖口与衣角,却已无风自摇。
接着他左脚向前方一步踏出,上身随之向左扭转。
持剑的右手同时边翻转边斜带,在身前划弧。
随后以腰为轴,再向右后方划弧,
成环环抱月之势。
全程看似极慢,但在弧光绵延间,少年的身形已在原地化为一抹青色残影。
一颗颗瓜子壳被“剑尖”一点,纷纷砰然碎裂。
当苏尝重新站定,方圆一丈之内,落在裴钱眼中,好象挂满了一幅幅与师父等人高的出剑画象。
苏尝警了眼手中的树枝,随后手腕一个轻轻拧转。
手中那根树枝,便如同被以气驾驭的飞剑一般,画弧掠出,“走你!”
那根普普通通的脆弱树枝,在少年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下,象是插豆腐一般直直钉入远处的墙壁之中。
裴钱以拳击掌,
“师父,你这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剑术,比我的疯魔剑法还要强上一筹!了不得,了不得!”
苏尝敲了敲她的脑袋,“与其拍我马屁,不如想想怎么把这招融入到你的疯魔剑法之中。”
裴钱眨了眨眼睛,“打不到自己的疯魔剑法,好象就不能叫疯魔了吧?”
苏尝哈哈大笑,带着蹦蹦跳跳的裴钱走向福禄街。
裴钱突然跑回去,从墙壁上拔出那根树枝,说这把神兵利器,她要好好珍藏起来。
裴钱看到师父还站在原地,就使劲摇手,她说要送送,就真只是送送。
她年纪小但是不笨,知道留出空来给自家师父和宝瓶姐姐单独相处。
反正之后出游,她再拉上李槐跟着宝瓶姐姐这位江湖盟主就是了。
看到师父点头后,裴钱就一溜烟往回跑去,
到了铺子门口,她又搓了搓狗头,才大摇大摆走入铺子。
裴钱高高举起手中的那根树枝,对着站在柜台后的阮秀笑道,“阮秀姐姐,瞧得出来是啥宝贝不?”
阮秀看着神采奕奕的黑炭丫头,故意逗她道,“瞧不出来。”
裴钱眼神怜悯,哀叹道,“阮秀姐姐,这就是一根树枝嘛。”
阮秀哭笑不得。
她敢肯定自己如果说是树枝,裴钱又有其它说法了。
裴钱拿着树枝,开始琢磨起怎么完善自己的疯魔剑法。
苏尝来到福禄街李家的门口。
熟悉他的门房在招呼之后,就连忙往里面通秉。
听到青衫少年到访的李宝瓶,顿时撒腿飞奔过去,跟小时候一个样子。
院子里的李氏老人道,“小宝瓶,跑慢些。”
根本没听到李宝瓶,在苏尝身前一个急停站定,拉着少年衣袖,大声喊了苏师兄,笑容璨烂。
她身后不远处的李氏老人,见着了孙女终于又露出笑容,松了口气。
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满脸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只是他嘴上还是言不由衷地埋怨道,“都快成大姑娘家家的了,还天天疯跑不象话。”
苏尝笑着与老人打了声招呼,递上了一套剑气长城的剑仙图画,还有一些商行旗下的特产。
当初就是因为老人的肯允,小宝瓶与他玩到一起后,才没有遇见什么来自李家的阻力。
他心中一直念着这份情。
老人看着紧紧拉着苏尝衣袖的自家孙女,心中感叹了一声。
小宝瓶到底是长大了。
真的是,也不跟那么疼她的爷爷打声招呼,就这么悄悄长大了,有了真心喜欢的人。
老人突然既欣慰又失落。
隔代亲在李家最明显。
尤其是老人对年纪最小的孙女李宝瓶的偏爱,简直要比两个孙子加在一起都要多。
也因为此,在苏尝进了李家宅门后,老人与他喝了一杯茶便不再打扰两人。
小姑娘拉着苏尝蹲在那口小水池旁边,瞪大眼晴看着里面。
这个由李宝瓶洲很小的时候一力打造而成的小水池,里面的石子都是她与苏尝在溪水里捡来的小姑娘一次次蚂蚁搬家,费了很大劲,先堆在墙角那边,成了一座小山,才有后来的这座水池。
如今那些作为“开国功勋”的石子,大多已经褪色,没了光泽和异象。
但是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石子,依旧晶莹剔透,在阳光映照下,光华流转,灵气盎然,
尤其是苏尝当初送她的粉桃色那颗,
除了石子,里面那条长大了许多的金色过山鲫,也是苏尝护送她与李槐一行去大隋游学后,返程的路上给她抓的。
至于养的更久的那只金色螃蟹,则是她和苏尝都还在小镇时逮到的。
小姑娘常常蹲在池边与小螃蟹说话。
苏尝在心湖世界捞到的第一只漂流瓶里的记忆,就是小宝瓶在池边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打完老猿后,苏尝也是坐在这里,任由小姑娘给他擦着身上脏污的盔甲,暂松心弦几分。
温暖的记忆在两人之间流淌。
肩并肩与苏尝蹲在一起的李宝瓶,偏过头,那双明澈的大眼晴里倒映的都是眼前的少年。
随后想起什么的她,伸出自己那只白嫩的手心,给苏尝分享着最新的一个秘密,
“苏师兄,在你练拳的这些天里。
写完宝瓶问题集的我好象感觉到了一点点本命字的雏形。”
苏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着她手中的心光慢慢变化升腾成一个淡薄的字体“明”。
明心见性,直率赤诚,照亮前路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