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尝的招呼。
阿良笑着点点头。
接着他视线落在春水秋实这对李生姐妹身上后,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斜靠栏杆,摆出一个自认潇洒绝伦的姿势。
旋即他抬起一只手,从额头处用力往上抹了抹头发,
“两位姑娘好,在下阿良,一名行走江湖的剑客。”
春水性情沉稳,一言不发。
妹妹秋实却是活泼一些的脾气。
这个身材苗条的少女有些不信邪的询问道,
“你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阿良?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大神仙呀?
如果真是,你能不能收我为徒弟?”
说到最后,秋实自己都笑了出来。
因为她左看右看,都不觉得此阿良就是那个在北俱芦洲剑修口中尽皆仰望的阿良。
阿良坏笑道,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收过一个真正的弟子。
没办法,剑术高了点,确实容易让人自惭形秽,让那些人连跟我拜师学艺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小姑娘,你是头一个这么直接开口的,我喜欢!”
听到男人刻意在小姑娘三个字上语气调侃似的加重了几分。
秋实刚要出言反驳自己不小的,但却被姐姐春水一把轻轻握住骼膊。
春水比起秋实要心思镇密许多。
眼前男子,好列是贵客苏公子的朋友,就算是一时玩闹冒充那个阿良,擅自飞掠到船上,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规矩一事,她们打山鲲船当然要讲,但绝不会讲得很生硬刻板。
否则打山渡船这笔油水十足的生意早就给别家抢走了。
出门在外,和气生财,是颠簸不破的道理。
春水望向苏尝,有些尤豫的问道,
“苏公子,这位阿良前辈他——”
青衫少年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放心,阿良不是坏人,也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的。”
春水闻言一愣。
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从这位苏公子见到男人起,就始终都称呼对方为阿良,一点都不象是在弄虚作假的模样。
作为长期负责天字号房间的婢女,春水自觉有几分天赋在识人的眼力上。
她觉得这位苏公子不会是那种信口胡说的人,所以眼前这个阿良,还真有可能是本人。
心中震颤的春水连忙拉着秋实,施了个娜多姿的万福。
随后她便带着也隐约明白过来的妹妹,一起告辞去往正厅,把观景台让给苏尝和那个阿良。
秋实在跨出书房门坎后,轻声问道“姐,要不要给马管事知会一声?”
春水摇头道,
“不用。别画蛇添足。
如果马管事知道了肯定会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
那个男人如果真是阿良,多半会嫌弃咱俩的不懂事。
你想啊,他那种自由自在的剑客,怎么会喜欢背后嚼舌头打报告的人?”
秋实刚才也是怕渡船这边事后知道了,觉得她们两人办事不力,所以才会问那一问。
现在她听着自己姐姐的话,又想到那个每次见到她们姐妹二人都带着不怀好意目光的马管事,立即点点头,
“对,不能让那个老色棍知道。
事情办好了,得了意的他骚扰起我们来就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办砸了,他肯定会把锅扣在我们头上。”
随后秋实忍不住抱了抱骼膊,
“每次给他瞧上一眼,就跟在手背爬过似的,黏糊糊,真恶心!
他上次还明里暗里想让我喊他马哥哥呢,也不看看他那副不忍卒看的猥琐模样。
姐,我真想一拳打瞎他的狗眼,再扇烂他的嘴巴。”
春水柔声打趣道,
“自己长得好看,还不许别人多看一眼啊。
至于一拳把那位马管事打趴下,那你还得等真拜入阿良前辈门下再说了。
到时候法力无边的秋实仙子,可别计较你的春水姐姐在你赖床的时候,掀你小被子,打你小屁股的事情哦。”
秋实瞪眼,气呼呼道,
“姐,哪有你这么取笑我的!”
沉默了一下后,春水突然说道,
“苏公子为人倒是挺和煦又正派的。
而且听琴的时候,那几个孩子闲聊时好象提到过苏公子开着一个商行。”
秋实眨着水灵眼眸,听出了言外之意,
“姐,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打山?你该不会为了这个,要向那位苏公子自荐枕席吧?”
春水闻言身体前倾,胸脯在桌沿压出一个惊人的曲线。
她伸手拍了一下妹妹的额头,无奈道,
“瞎说什么呢?苏公子是那样的人吗?”
秋实低声嘟道,
“要离开打山的事情,姐你可没反驳。”
春水笑着拧了拧妹妹的精致耳垂,
“成天在船上端茶送水、叠被洗衣,还有一个马管事时不时骚扰我和你。
时间久了,总归不是个事。”
秋实满脸发愁,趴在桌子上,哀叹一声,
“姐,反正我听你的,我懒得想那么多。”
春水俯身在妹妹耳畔窃窃私语,不知是什么难为情的言语。
把秋实说的立即满脸通红,羞得她直起腰,去挠姐姐的咯吱窝。
姐妹二人便嬉戏打闹起来,时不时转头望向观景台那边。
以免被几位客人瞧见了她们的胡闹。
这双姐妹哪怕是真情流露,仍是轻轻怯怯,小心翼翼。
观景台那边。
阿良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在寻觅那对姐妹少女的诱人身影,过过眼瘾也好嘛。
苏尝忍住笑意,问道,“跟人打架呢?”
阿良嗯了一声,
“对啊,一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是道教里头除了道祖,最能打的一只老王八还自吹真无敌,我呸,仗着天时地利和护身法器而已。
没事,我一会儿就回去还他一拳!”
一边陈平安与张山峰积赞了一肚子的好奇,全部被男人这段话给吓了回去。
男人提及那个仅位居道祖之下的道人时,所带着的不客气的语气。
实在对于他们两个,尤其是后者来说,有点太过惊悚。
张山峰觉得这些话他或许不应该听。
所以他便在陈平安的陪伴下,如春水秋实姐妹一样悄悄离开了观景台。
于是露台之上,就只剩下了汉子与青衫少年,以及小瓷人和苏鲤鲤。
阿良收回鬼鬼票票的视线,打量了一番苏尝,随后喷喷道“小子,这才几天没见面,都快有我阿良千分之一的风采了!
可以的可以的,厉害的厉害的!”
苏尝斜眼臀着这个永远不会忘记自吹自擂的男人,“有空常下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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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被他这话壹的表情一滞,随后没好气道,
“没你小子这么不看好我阿良的。
咋的,在你心目中,就只有我阿良挨打的份?”
苏尝笑着摇摇头,随后一本正经的道,
“就算打不过,阿良你还是跑的过的嘛。”
汉子闻言一乐,丝毫不避讳的拍了拍胸脯,
“那确实。
当初在蛮荒天下,那些个大妖臭不要脸地围殴老子。
我就该跑跑,该骂骂,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就偷偷折返杀回去,摘了落单的大妖头颅,扬长而去。
当我最后把大妖脑袋往剑气长城一丢,那帮小兔崽子都不用我阿良说什么,
就已经叫了。
你是不晓得长城那边的小姑娘和漂亮妇人,每次看到我那眼神能吃人哇!
弄得我都怪难为情的”
耐着性子听完阿良又一轮自夸的青衫少年,忍不住拆台道,
“前面半截,我都信。
但是最后这个阿良你会难为情,我是不太信的。”
汉子无奈道,“看破不说破嘛。”
随后他警了眼天上问道“我看见牛鼻子道士的师弟从浩然回青冥了。他见过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