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试探,需要确认,需要在危险的边缘踩线,以此来感知江盏月为他划定的界限究竟在哪里。
即使戴上精致的项圈,收敛爪牙,扮演阳光顺从的模样,骨子里却仍是那条在泥泞和黑暗中挣扎求生的流浪犬,他的本性从未改变——恶劣,贪婪,卑劣,惧怕被遗弃。
所以,他需要主人用行动,为他划出明确严厉的界限。
他要保证,只要他不越过这条线,他就会永远、永远是江盏月身边最亲近的存在。
至于祁司野那些关于恋爱、结婚的戏谑言语,他根本不在乎,甚至觉得可笑。
婚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一纸证书又能绑定什么?
只要江盏月在他能看见、能触及的地方,他就永远会是听话的伊珀棉。
江盏月似乎懒得深究这明显口不对心的否认,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伊珀棉的额头,将他推远了一些。
“下去,你没有自己的床吗?而且就算现在骨头恢复得不错,也不能长时间的缩短体型,负荷太大。”
伊珀棉顺势往后仰了仰,却并没有离开床铺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有什么关系嘛,就今天一晚上。”
江盏月没有再理会,她已经重新躺下去,正准备闭眼,听见一道哀怨忧愁的声音,配上那刻意放软的、稚嫩得能掐出水的音色,让人无端恶寒:“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江盏月:“?”
“奖励谁?”
她的手指又被抓住,引导摸向一个地方——伊珀棉的脖颈。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以及皮肤下微微搏动的血管。
江盏月的动作顿住了。
她不需要伊珀棉明说,瞬间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她不想知道伊珀棉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是再次确认,祁司野在某些方面的随心所欲,确实远超她的预估。
江盏月没有回答这个无聊且越界的问题。
她只是沉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伊珀棉却抓着她的手指不放,虽然力道不大,但表达着一种固执的不满。
他象个小动物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抱怨意味的哼哼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淅。
伊珀棉仗着自己此刻体型小,象个大型玩偶,又往江盏月身边缩了缩,几乎要贴到她的手臂。
夜晚很寂静,室内开了充足的暖气,两人之间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倒也不觉得寒冷,反而有种诡异的、相依般的暖意。
夜色深沉,雪花无声覆盖着大地,房间内重新归于一片漫长的静谧,只剩下两道交织的呼吸,在暖空气中轻轻起伏。
江盏月没管了,她闭上眼睛。
之后的几天,时间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却又在每一个细节处留下深刻的烙印。
对西格玛州的普通市民而言,那是一场隔着玻璃窗观看的暴风雨。
——能听见雷鸣,看见闪电,却感受不到雨滴打在脸上的刺痛。
生活依旧在继续,咖啡照常喝,地铁照常运行,只是新闻推送时不时带来令人瞠目的消息,成为茶馀饭后短暂的谈资。
西格玛州的政治格局在短短数日内,经历了地震般的重构,权力的版图正在悄然重塑。。
就在结果公布后不到二十四小时,约翰·科尔团队便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其威力足以摧毁整个竞选的基础。
双方还就“选举后的政策回报”达成了协议,其中包括对西格玛州边境检查站的放松监管。
无异于为虎作伥,将州乃至联邦的安全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舆论瞬间哗然,民意如沸。
与此同时,另一个名字也开始频繁出现在新闻报道和官方通报中——祁家。。
经联邦安全程序备案,西格玛州政府正式授予祁家“州际特殊事务协作资格”,允许其在符合联邦与州法律框架下,于本州境内开展一系列与安全、情报及危机应对相关的合作。
选举丑闻、政治更迭、家族势力的介入与官方认可??这些信息如同永不停歇的数据流,在各大新闻平台、社交媒体和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中反复滚动、发酵、解读。
而此时的“布兰琪旅馆”,却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旅馆人员被全部清空,布兰琪夫人将两杯沏好的红茶轻轻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
茶叶是她珍藏已久的锡兰高地红茶,香气醇正,平日里只招待极其重要的客人。
她看着眼前这位警署署长,姿态不免有些拘谨。
李维民摆了摆手,“布兰琪夫人,放轻松点,今天就当我只是一个路过歇脚的普通市民。”
他两鬓已染上显著的斑白,深刻的眉眼间镌刻着岁月的痕迹,却并不显老态,没有穿正式制服,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衬衫。
江盏月坐在他对面,略微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