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着谯县大营弥漫的铁锈与未散硝烟的味道,呼啸着穿过玄色的营旗,
何进与陆鸣那场裹挟着利益与试探的“庆功宴”犹在耳畔,空气中的暖意便被肃杀取代。
几日的光景,快得如同辕门外掠过的飞雪。
这日,天色阴沉如铅,风雪未歇。
忽有急促的马蹄声踏破营外的沉寂,一队绯袍金带、仪仗鲜明的洛阳天使,在羽林缇骑的簇拥下,踏着没踝的积雪抵达谯县大营辕门。
那捧在为首天使手中的明黄卷轴,在灰白天地间刺眼夺目。
大将军何进已闻讯等侯在帅台之上,蟒袍玄甲,魁悟身形如山岳般立,脸上挂着一种洞悉一切、胜券在握的悠然笑意。
在他身侧,是被强行招来的豫州刺史王允,以及颖川荀氏、陈氏等豫州豪族的代表人物。
这些士族们垂手恭立,脸上努力挤出恭顺与肃穆,眼神却隐晦地在何进、天使以及沉默伫立辕门内的山海营军阵间游移,复杂难言一一惊惧、算计、不甘,还有一丝认命的麻木。
“讨逆将军陆鸣,奉旨接诏一一!”
尖亢的宣喝如同金铁刮擦,刺破了风雪的鸣咽。
陆鸣排众而出,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甲,身后郭嘉、程昱、沮授、戏志才皆默然垂首,黄忠、周泰、蒋钦、陈到、典韦等诸将按剑肃立,如同钉入冻土的山石。
风雪扑打在冰冷甲胃上,却难掩十万专属兵种军阵无声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仿佛凝固的洪流,
将这小小的颁诏仪式也压得凝重万分。
天使肃然展卷,玉振金声在朔风中回荡,刻意喧染的词藻极力颂扬着血与火的过往:
“朕闻:板荡识忠良,烽火淬剑芒!
讨逆将军陆鸣,虽起异域,然秉大汉山河之志,临危受命以彰社稷之节!
巨鹿阵斩逆酋程贼,遏胡骑铁蹄于北疆塞上;阳信血战筑京观御辱,拒百万黄巾于豫州门庭!
擎幽冀之残局,砥中原之倾颓!功勋彪炳,足铭竹帛!
特普为关内侯,封‘僮县侯”,赐食邑万户,世袭罔替,以彰其功!
另授:沮授领涿郡太守,戏志才领代郡太守,郭嘉领上谷太守,田畴领渔阳太守,程昱领广阳太守!
五郡疮,托于卿等!当抚疮安北疆,砺甲兵镇胡尘!钦哉一一!”
声音落下,冰冷的黄绫卷轴沉甸甸地落入陆鸣掌心,寒气透骨,沉重如幽西冻土。
郭嘉垂眸的眼底隐有精光掠过一一封邑落在远离根基的徐州僮县而非浴血守卫的阳信,天子平衡制衡之策仍在。
沮授、程昱等人接过像征太守之权的铜印绶带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五颗印,是山海营用豫州万顷沃土换来的立足之基,也是未来艰难棋局的起点。
圣旨馀音未散,何进率先抚掌大笑,声如滚雷:“好!好!恭喜贤弟荣膺县爵,五郡得贤牧,
实乃朝廷之幸,北疆之福!”
他虎目扫视全场,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如同听到号令,豫州士族的脸上瞬间堆砌起热络的笑容,仿佛之前种种从未发生。
“恭贺君侯得封县爵!”
“北疆五郡得诸位大才,必能安抚生民,震镊不臣!”
颖川陈氏族老排众而出,奉上礼单:“君侯率部卫成边关,抵御胡尘,此乃精锻玄甲三百领、
并州良驹百匹,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聊充军资!”
荀爽亦朗声道:“他日东海盐船过境,或需北上商道便利,还望君侯行个方便!”
言辞恳切,目光却带着对山海领海港城繁华稳定的深深考量。
陆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然笑容,抱拳还礼,眼眸深处却平静无波如古潭深井:“诸位有心了,陆某谢过。”
一车车缠锦裹帛的贺礼一一金丝楠木镶玉屏风、东海明珠珊瑚树、汝窑秘藏三十年青瓷酒瓮琳琅满目,皆是士族百年积淀的珍品,如今被亲兵沉默收下。
王允脸上陪着笑,心中却在滴血。
场中唯有一处席位空悬,案上金樽冷冽刺目一一汝南袁氏,缺席便是态度。
眼见应酬已近尾声,陆鸣霍然转身,向何进郑重抱拳,声音清朗干脆,再无一丝留恋:“大将军,军情如火,北疆胡虏未靖,鸣即日便拔营赴任!”
何进笑声豪迈:“贤弟何须如此仓促?将士们连日征战
话音未落,营外骤然响起连绵低沉却穿透风雪的山海营号角!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复苏。静穆如山的专属兵种军阵瞬间活了!玄甲翻涌,铁流涌动!
“玄凤羽卫”弓骑兵控弦上马,紫红战甲汇成流动火云;“紫鸾虎责”重步踏碎冰凌,大地随之微颤;“丹霄河卫”如水银泻地般涌向码头辐重船只;“白联锐士”银甲如林,塔盾开道:
十万大军如同精确的战争机器,轰然激活,肃杀之气如寒潮弥漫,目标直指东方的黄河渡口!
何进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大笑戛然而止,旋即化为更为开怀的笑容:“哈哈哈,好!山海军威,令行禁止,果真是国之精锐!既如此,本帅亲送贤弟登船!”
他抚掌赞叹,仿佛全然不在意对方迅捷的脱离。
风雪漫卷的黄河渡口,浮冰在浑浊汹涌的河水中沉浮。
巨大战船的白帆次第升起,宛如垂天之云。
陆鸣青马踏过跳板,立于高大的车船船首。玄色披风在河风中猛烈翻飞,如同展开的鹰翼。
“大将军,豫州诸公,陆鸣就此别过!”陆鸣的声音铿锵,盖过风浪。
“后会有期!”
何进立于河岸,蟒袍鼓荡,笑容满面,挥手致意。
最后的辐重车被拉上船板,跳板收起。
船队破开浮冰,缓缓驶离河岸,白帆很快没入风雪织成的茫茫帷幕,只留下翻滚的浊浪。
当最后一角帆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何进脸上所有的笑意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只剩下铁铸般的冰冷与赤裸裸的贪婪。
他猛一转身,蟒袖翻卷间,手中那枚像征着大将军权威的玄铁虎符已重重按在亲兵火速呈上的豫州舆图之上!
“眶!”
沉闷的金铁交鸣声砸在王允和所有豫州士族的心坎上。
“贼酋张角未灭,战事胶着!为前线将士计,为豫州生民安泰计!”
何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刮骨的钢刀,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与屠夫特有的血腥气:
“即刻起,豫州全境实行战时军管!
一应赋税钱粮、户籍鱼鳞册、郡县兵符印信,尽归本帅帅府节制!
王使君,诸位贤达,尔等即刻交割清楚!
本帅要集成全州之力,助将士荡平妖氛!”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刺,狠狠扎入王允等人的骨髓。
王允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着,想说什么,却被何进那如同看砧板鱼肉般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
荀爽、陈氏族老等人喉结滚动,冷汗岑岑而下。
强权之下,所有的不甘和算计都化为乌有。
“谨谨遵大将军钧命!”王允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深深躬身,额角的青筋却在狂跳。
豫州世家们亦纷纷低头拱手,脸上挤出的笑容僵硬得如同冻裂的陶土面具。
“好!”
何进满意地吐出这个字,眼神脾睨他身后,心腹谋士陈琳、王谦已如闻到血腥的鹰犬,带着算吏和文书快步上前,面无表情地对王充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充颓然垂首,引着陈琳等人走向刺史府的方向,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无比佝偻和屈辱。
沉重的谯县刺史府大门被何进的亲兵彻底推开。
像征着皇权威严的豫州刺史府,这一刻起,已悄然易主,被牢牢烙印上了“大将军何”的印记。
辕门大鑫在风雪中狂舞,如同何进那无可阻挡的吞天野望,
豫州万顷沃土,终于被这位盘踞洛阳的巨鳄,以强横的姿态,钉在了他逐鹿天下的砧板之上。
而风雪深处,破浪北去的山海巨舰,则载着全新的使命与更艰险的棋局,驶向烽火连天的北疆寒域。
乱世征途,各自向前。
黄河之上,碎冰撞击着巨大的船体,发出沉闷的“咔”声,如同巨兽咀嚼着冻结的河流。
旗舰“镇海楼”顶层议事厅内,炭炉烧得正旺,驱散了河上的湿寒,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卸下重担后又踏上新征程的复杂凝重。
玄铁甲叶的寒光与几盏摇曳的牛角灯光线交织,将汇聚于此的山海领内核身影投映在悬挂的幽州舆图上。
陆鸣端坐主位,玄色山纹甲未卸,披风随意搭在精雕的椅背。
他指尖轻捻着那份明黄沉重的绢帛一一刚刚天使颁下、墨迹似还蕴着洛阳深宫寒气的圣旨,仿佛掂量着这薄薄卷轴背后沉甸甸的“得失”。
船舱外,是浩荡北行的山海舰队,如同挣脱了泥沼的蛟龙;船舱内,是伴随他一路浴血、谋划乾坤的心腹干将:
郭嘉倚着雕花窗,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目光却清明锐利;
程昱面沉似水,鹰隼般的眼神在舆图幽州五郡与陆鸣指尖的圣旨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卸下重负后的精悍;
泪授须发微动,坐姿挺拔如松,双手拢袖,似在梳理着这巨大转折中的脉络;
戏志才隐在炭炉光影边缘的斗篷阴影里,气息沉静如渊:
韩当、陈到、典韦等武将则按剑肃立,铁甲在沉默中散发着百战馀威的漂冽煞气。
“诸君!”
陆鸣的声音打破了这带着几分劫后馀庆意味的沉寂,沉静得如同船底碾过的厚重冰层。
“这道旨意,便是这一局大棋落子收官的手筋。
豫州万顷之地,百万之众,作价几何?
换来大汉关内侯爵位一顶,五枚边郡太守的铜印,外加僮县一县食邑之封。”
他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玉轴,眼中金芒微闪,仿佛要穿透这卷明黄,刺入洛阳那些算计者的心底。
“此乃失地而得名,去虚而求实!”泪授首先抚掌,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明快,仿佛揭开了压在心上许久的巨石。
“主公明鉴!豫州,中原腹心,九省通衢!其利如金似玉,然其害亦如悬顶之刃!
我山海领崛起于微末,机缘之下虎口夺食,侥幸得之。
然此沃土,亦是名副其实的四战之地!
北接冀州张角虎视耽,西有司隶朝廷如芒在背,南有荆扬孙策、袁氏诸雄环伺,东临门户露于诸候!
更兼豫州士族盘根错节,从王允、荀或到地方门阀,如蝗如蚁,表面顺从谦恭,暗地明枪暗箭无日无休!”
郭嘉发出一声低,晃了晃酒葫芦,语带锋芒,更透着洞悉之后的讥消:
豫州实乃紧固我山海领的金伽锁矣公与兄所言甚是!这便是副金光闪闪的锁!
我军看似坐拥膏腴,实则处处分兵,精锐折耗于守土成地,中枢为之虚耗,如陷泥潭拔足无力!
何进与朝廷此番看似迫我割肉,实则助我等卸下了这副几乎压断脊梁的金!
锁一去,数十万甲士锁顿去,如潜龙归海,猛虎入山!
行动再无肘,腾挪自此由心!”
程昱冷哼一声,指节重重敲在舆图幽州方位,金石之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包袱!此乃拖垮我等的大包袱!
以我等初兴之根基,强踞此不义之地,名为得利,实为被其缚住手脚!
朝廷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日夜筹谋削弱权柄、收回利益;豫州那群囊虫阳奉阴违,处处肘,只盼着我军失血!
此番离去,看似仓皇,实乃壮士断腕,甩开负累!”
他目光灼灼扫过陆鸣手中的圣旨:“今我大军调离豫州,何进自去承受那烫手山芋!
我军腾出手脚,数十万铁甲精锐,兵锋所指,何处不可往?
再不必瞻前顾后,寸步难行!”
陆鸣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算是默认了三大谋士剥皮见骨的分析。
他将圣旨展平,指尖在代表“僮县侯”的墨字上划过:“虚名亦有实利。这关内侯之位,虽无开府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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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眸中锐光如同实质:“然此名号已足!
从此,天下任谁,再不能以‘异人’之名轻侮挑刺!
一步登‘贵族”之阶!
乱世之中,有此名分,行事便多三分便利,人心便多一分趋附!”
沮授目光如炬,补充道:“更关键者,在于这五郡太守之印!此乃法理根基!”
他指向舆图涿郡、代郡、上谷、渔阳、广阳:“太守之位,名正言顺!
开府建牙之权虽未赐下,然一郡守臣,自有辟除佐吏、征调民力、募兵备武之权在握!
刘伯安刘虞即便日后升任幽州牧,他幽州刺史府的文书发到我五郡之内:
泪授嘴角起一丝冷峻:“便需先问过我等手中这朝廷敕封的印绶与城头的大刀强弓!
这不再是黑地流窜,而是朝廷白纸黑字认可的疆土!
法理在握,足以消弹无数潜在争端,更为我等将来招揽四方贤才、治理地方,铺平了通天大道!
天下士人,何人不愿依业有名有实、根基稳世之君?”
程昱微微颌首,接口道:“何进与朝廷忌惮未消,不授开府之权,寻常手高耳,意料之中。
然五都太守之职已足矣!”
他π中闪过一丝运筹帷幌的厉色:“公与、瓷孝、志才,加之某与子泰,五人共掌五郡叫时!
各守一方,各展所长!
有我等五人在,诸都府衙自可运转如枢机!
辟召士人,招纳俊才,选拔吏员,充实衙署,
朝廷不给开府之权?哼,无妨!五郡携手,何毫无法自成一方格局?
这开府之实,我等自能亲手铸就!”
语气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与对人才的渴求,以及对未来集成五郡权力的布局。
隐在暗影中的戏志才,此刻斗篷下传来嘶哑低沉的声音:“现在的帝国,粮草尤为关键。”
他那双苍白的手微微指向舱外如山的粮船轮廓:“前番公与与我等从豫州诸门阀手中‘借”来的那笔如山粮秣,尚有近半未耗尽。
此番主公尽数携来。之粟,足可仆撑
他那裹在斗篷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船板,望向风雪中的幽州大地:“冬末春初,流民冻者众。散粮!施粥!抚恤!招募精壮屯田成边!此正其动也!人心向背,根基稳世之本!更有馀裕扩段数丫,操练整备!”
郭嘉π中亦闪过一丝精芒:“正是!豫州那些‘豪商”,外加我等带走的积蓄,你撑开春后的拓荒、安民、练兵一载,绰绰有馀!
这l地酷寒之季,恰是我等稳世根基、埋下种子、磨砺爪牙的天赐良机!”
谋士武将们的目光,都汇聚在陆鸣身上,
泪授、郭嘉、程昱点明了得失关键,戏志才与郭嘉描绘了实施路径一一粮草民力军备。
船舱内只馀炭火啪与船仕碾冰之声,仿佛在聆听最后的决断。
陆鸣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沉稳、或锐利、或沉静、或昂扬的脸庞。
从泪授、郭嘉、程昱鞭辟入里的剖析,到戏志才、郭嘉务实可行的谋划,再到诸将眼中压抑着的对新战场的渴望。
最终,他的视线落回那份像征命运拐点的圣旨上,随即壑然起身。
挺拔的身姿在炉火与舆图的映照下更显巍然如山,投下的长长影子似乎要将这中原之地留在身后。
“诸君所见,深合吾意!”陆鸣声音斩钉截铁,如同船首破冰的巨响,带着一锤定音的决然,“强踞豫州,确是歧路!此番脱身,利大于弊!此非败退,乃金蝉脱壳!弃华服而得甲胄,舍虚名而握实利!”
他一步踏出,走到巨大的幽州舆图前,五指如爪,重重按在涿郡、代郡、上谷、渔阳、广阳五个点上,力透图背,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与命脉钉入这个冰封的儿疆:
“这五郡一县(僮县),便是天意予我山海承命立基、争雄天下的弗兴之地!”
“全力掌控!扎实建)!半底消化!”
“招贤纳士,充实五郡府衙!厚赏严律,肃清境内流寇!”
“开仓赈济,收拢幽冀流民!以工代赈,修路筑城!”
“募兵整训,固塞安民!操练铁艺,震胡虏!”
“借此冬末寒季,将根基深么于这儿疆冻土,任凭外界风霜雨雪,我自当然不眼,养精蓄锐!”
“待得春雷一响,冰雪消融,根基稳世,兵精粮足
陆鸣的目光从舆图上移开,投向舷窗外风雪茫茫的儿方,深邃的瞳孔中仿佛已经倒映出冰消雪融、旌旗蔽野的幽州图景,语声铿锵如战舰撞冰,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便是我山海之弗,自苦寒之地腾飞哲天之动!”
语落,旗舰议事厅内一个肃穆,唯闻炭火啪,碎冰拍舷。
沮授π中精光内蕴,程昱嘴角勾起铁血弧度,郭嘉终于灌下一口冷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热意,戏志才阴影中的手指微微曲张。
黄忠、周泰、陈到、典韦、蒋钦诸将,胸膛起伏,虽未言语,目光却如火炬般灼热。
旗舰“镇海号”劈开浑浊汹括的冰河,承载着一个摆脱负累、紧握未来、驶向铁血根基之地的势力中枢,坚定地向儿方那宁广阔而冰冷的土地驶去。
身后,是暂动别离的中原沃野;前方,是以血与汗赢来的、即将踏上的坚实起点。
燕史的巨轮,在黄河的涛声与船体的震动中,碾过了一个时代的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