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万花楼，果然名不虚传！”贺煜舔了舔唇角，像是在回味什么。
忽然一拍大腿，“我决定了，不走了，此后就长住于此！”
“啊？”秦凌岳下巴差点惊得脱臼，“您要长住万花楼？这……这成何体统！”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贺煜理直气壮地摆摆手，“好不容易离了元武城那座牢笼，总得让我好生潇洒几天。对了，隔几日你派个老御医来一趟，我怕——咳咳，纵欲过度，你懂的。”
“懂！懂！我回去就安排！”
男人那点事嘛，他都懂！
秦凌岳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应下，又随口问了句：“元武城那般繁华，难道就无风月之地？”
“怎么没有，且比这万花楼精妙十倍百倍！”
贺煜这话让秦凌岳不解。
“既如此，那为何兄长会……嗯，看起来像忍了很久？”
“你是不是傻？”
贺煜忽然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说：“可我是云梦书院最年轻的导师，人前得有一身浩然正气！若公然眠花宿柳，岂非斯文扫地？”
“所以啊，以前只能偷偷的想，暗暗的馋，如今到了你地盘，还不许我把这些年的亏空都补回来？”
他拍了拍秦凌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记住，为兄从来都是正人君子，绝非什么嫖客。这叫……劳逸结合！”
秦凌岳：“……”
好吧，他承认眼前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盛名的贺煜，与传闻中他想象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压下心头翻涌的躁意，秦凌岳低声开口：“兄长想来也知我如今处境艰难，敢问有何高见教我？”
若非对方头顶“元武城”和“鬼谷导师”的光环，他早把贺煜归为酒囊饭袋一流。
耐心已近耗尽，他决定最后试一次！
若贺煜只是虚张声势、空有其名，此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殿下，先想清楚一个问题，你，在棋盘里是什么位置？”
谈到正事，贺煜收起唇边那抹惯有的懒散笑意，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位置？什么位置？”秦凌岳皱眉。
“你如今最大的底牌，是林家，没错吧？”贺煜不答反问。
“不错。”秦凌岳喉结滚动。
曾经他倚仗的是义父贺宏的兵权，如今贺宏下狱、兵权被夺，他只能死死抓住林家这根浮木，才能在朝堂立足。
“林家，从来都不是你秦凌岳的林家！林老爷子虽是你外公，但他首先是林家的掌舵人，对不对？”
贺煜的话像一把钝刀，在缓缓割开秦凌岳不愿面对的现实。
“兄长有话不妨直说。”秦凌岳的声音有些发干。
“换言之，林家可以扶你，自然也可以换个人扶。”贺煜也看出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干脆直接把话里的深意都说出来。
“你若一直做不出成绩，无法给林家带来利益，他们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弃你如敝履。百年门阀，从不养闲人，更不会供养一枚没用的废棋！”
“废……废棋？”秦凌岳耳膜嗡嗡作响，这两个字就像钢针扎进他心里。
贺煜却连半分停顿都吝啬，继续说道：“殿下姓秦，林家姓林！林老爷子儿孙满堂，林家子弟中，随手拎出一个，都比你更懂家族利益，也更争气！”
“眼下他力排众议扶你，一则是血亲难断，二则是你尚有可用之处，能替林家牵制东宫。若长久下去，只见你消耗林家资源，却不见半点进项，纵是亲外孙，也抵不过家族百年基业的重量。”
秦凌岳只觉背脊发凉，冷汗顺着尾椎骨爬上来。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眼前这个人，风流是假，浪荡是装，那藏在醉眼朦胧后的，是深不可测的谋略与算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贺煜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林家要你做的，就是通过你来针对太子秦川。他们不愿亲自撕破与皇室的脸皮，才推你出来，让你们兄弟阋墙。成，则林家坐收渔利；败，你不过是枚弃子，他们再换一个人扶持便是。”
“今日听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秦凌岳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凌岳受教了！”
贺煜轻笑一声，眼底冒着寒光：“殿下可知，我为何回京后，未先去天牢探望狱中义父？”
秦凌岳怔然抬头：“为何？”
“因为贺宏，已是一枚废棋！”
贺煜一脸坦然自若：“若他仍是万军仰望的护国大将，我自然会焚香扫榻，亲自去拜见！可如今，他不过是天牢里一个待死之人，去看他，只会徒惹猜忌，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秦凌岳声音跟着心都在抖动：“兄长之意是……若我一日失去利用价值，林家也会弃我如敝屣？”
“弃若敝屣？恐怕到时候，他们连敝屣都嫌占地方！”贺煜低笑一声，字字诛心。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在台上时，门庭若市，可台一旦塌了，只会树倒猢狲散。价值，才是权力场上最大的硬通货！”
秦凌岳深吸一口冷气，前一刻对贺煜的不耐，早已化作后心的冷汗。
他起身，对着贺煜深深一揖：“请兄长教我自救之法！”
“自救？”贺煜俯身向前，带着危险的气息，“林家现在不是在扶持殿下吗？那殿下就先学会借别人的银库，增加自己的实力！”
“兄长细说！”
“最基础的，赚钱！”
“赚……赚钱？”秦凌岳愕然，他从未想过，破局的关键竟在这俗物上。
“太子占据东宫，根基稳固，优势在先。四皇子手握秦氏布坊，有王府加持，财源滚滚。加上你，勉强算得上三足鼎立。”贺煜讲解的很细致，在秦凌岳未看到的地方那是满满的嫌弃。
“晟渊帝如今龙体尚健，短期内谁也登不了基。可龙椅之争，归根结底是金山银山之争！兵马、粮草、人情往来，哪一样不靠银子开路？”
“林家再富，那也是林家的账房，你伸手去要，就得看他们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