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瑶轻蹙眉头：“殿下，我所知有限，烟儿自幼在京城长大，耳目灵通，想必更清楚其中详情。”
“我了解的也并不深，所知道的也都是明面上的那些。”文烟回忆着。
“这个贺煜，其实并不是贺宏的亲生子，而是贺宏昔年在打仗时捡回来的孤儿。名义上算是义子，贺宏却对他视如己出，倾尽资源培养。”
“据说，贺煜天赋极高，十三岁被送往元武城深造，十六岁便以榜首身份考入云梦书院！三年后，被副院长亲自收为关门弟子，毕业直接留院任教，成为云梦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牌导师’。”
“嘶……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秦川倒吸子口冷气。
“不是听起来好厉害，是非常厉害！”文烟抬眸看向秦川，眼神格外凝重。
“云梦书院凡是能留在书院任教的导师，哪怕不出山入朝，其谋略与影响力也堪比十万大军！若是哪位导师肯下山辅佐，七国君主都会以‘国士’之礼亲自迎接。贺煜，就是这种级别的人物！”
秦川“啧”了一声。
那贺宏前不久刚被他亲手送进天牢，如今贺煜突然归来，对他来说总是不利的。
一旦贺煜选择与秦凌岳联手，自己目前在布市和朝堂上积累的这点优势，怕是都要被撬动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太过焦虑！”秦川看着两女都带有担忧的神情，反倒过来安慰她们。
元武城的奇才又如何？如果那贺煜真要不识好歹的和他对上，那他就让贺煜见识一下什么叫‘穿越者’的降维打击！
……
贺煜的到来，引来的不止是这一处的动静。
京城西郊，秦凌岳勒马立于官道旁，身后跟着百余名精锐等候着。
远处，一辆简陋的驴车“吱呀吱呀”地碾过碎石官道，车辕上坐着个身穿青衣的小书童。
小书童挥着小鞭子轻轻抽打着拉车的驴子，口中念念有词：“阿灰，再加把劲儿！进了城，我就给你买最嫩的草料，管够！”
驴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咴”地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步伐倒真的快了几分。
“殿下，来了！”身旁的侍卫激动的提醒。
秦凌岳精神一振，抬手示意：“快！去问问。”
一名轻骑立刻拍马而出，在驴车前方三丈处勒住缰绳，抱拳问道：“敢问车内，可是云梦书院贺煜贺先生？”
“既知我家先生大名，那你们是特意在此等候的？”书童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面对高大的骑士也不见半分怯意。
“正是！小人随大皇子一并，特来为贺先生接风洗尘！”
“哦，那你们大皇子呢？我家先生远来疲惫，要见，就让大皇子亲自上前来。”
轻骑返回通报。
“车里竟真是贺先生？快！随我一起去迎接贺先生！”
秦凌岳心头狂喜，连攥着缰绳的手心都沁出了薄汗。
“吁——”
在驴车前方三丈处，秦凌岳勒马停下，不等车帘掀起，便率先翻身下马。
“大秦皇子秦凌岳，恭迎贺先生！”秦凌岳抱拳。
“恭迎贺先生！”身后百名骑士齐声大喝，惊起树林里一片飞鸟。
车辕上的书童一点都不惊讶，踮起脚尖凑到帘边小声禀报：“先生，到大秦京城了，大皇子亲自来迎了。”
帘内先是传来一声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慵懒的哈欠，又是一道清冽的声音：“京城啊……”
素白的手指挑帘，指节分明，却在指根处隐见薄厚均匀的剑茧。
紧接着，一道白衣身影施然落地。
金冠微斜，墨发垂落在肩头，衣袍上绣着细密的青藤暗纹，腰间却松松垮垮的系着嵌青玉的腰带，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尤其是那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酒气，让秦凌岳一怔。
“贺先生？”
“嗯。”白衣贺煜应了一声，含笑道：“秦凌岳？知夏的夫婿，我听过你的名字。”
“真的？”秦凌岳顿觉喜从天降。
贺知夏是贺宏的掌上明珠，数年前秦凌岳迎娶了她为妻。
贺煜比贺知夏长两岁，按辈分，秦凌岳该称他一声“大舅哥”。
可贺煜并非贺宏亲子，而是早年收养的义子！自他远赴武帝城后，更是一次也未返京。
今日初会，秦凌岳怕唐突，特以“先生”相称，以示敬重。
贺煜温声又道：“我既为知夏兄长，你唤我‘大舅哥’便是。只是我散漫成性，若不见外，今后叫我一声‘兄长’即可。
“兄长！”秦凌岳心头一松，赶忙拱手。
贺煜点点头，眯起眼睛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景致，似乎对远处皇城的烟火毫无兴趣，只是抬了抬下巴，淡淡说道：“多年未归，这京城的道路都生疏了，烦请大皇子前方引路吧。”
“兄长请！”秦凌岳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翻身上马。
路上还刻意放慢了缰绳，让坐骑与驴车并肩而行。
入城之后，秦凌岳侧身看向驴车里的贺煜，询问道：“兄长，今夜您在哪里安置？是属于我进宫，还是去林家？”
“都不急。”贺煜倚在车窗边，语气随意，“先去你府上，备几坛好酒，再弄几样拿手小菜。元武城山高水冷，这些年，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好！”秦凌岳自然无有不应。
于是乎，到了大皇子府，秦凌岳为了初次见面的好感，特意吩咐底下人准备了一座极其丰盛的饭菜。
贺煜和那小书童相对而坐，桌上杯盏交错，两人筷影翻飞，吃得不亦乐乎。
甚至酒过三巡，两人干脆抱着酒坛，毫无形象地倒在案几两侧，鼾声不断，睡得十分香甜。
一旁的贴身侍卫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嘀咕：“殿下……这位真的是名震天下的云梦书院导师吗？怎么看着跟寻常醉汉没两样？”
秦凌岳目光一凛，低声喝止：“元武城出来的人，容不得尔等妄议！”
“兄长只是太过疲惫，有个性，你们先退下，今夜我亲自守在这里。”
“是！”侍卫连忙噤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房间内，就只剩秦凌岳和地上两个睡过去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