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陛下。”朴昌辉手持玉圭，用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话，朗声说道，“外臣此次奉我高丽国王之命，前来朝贺天子。一为恭贺陛下全歼倭寇，扬我东海神威；二来，也是为……切磋学问而来。”
来了。
龙景然敲击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
只见那朴昌辉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表情：
“我高丽久慕天朝文治，国内亦有几分薄学。听闻大周乃圣人礼仪之邦，智者辈出。”
“我国王特意嘱咐外臣，希望能与大周的诸位智者贤才，就诗词、歌赋、乃至……治国之道，进行一番友好的‘比试’，以增进两国友谊，彰显天朝风范。”
他这话一出，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们，脸色顿时都有些难看。
尤其是以张东仁为首的几位内阁重臣，更是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这哪里是“切磋学问”，这分明就是“踢馆挑衅”！
倭寇刚被林凡一巴掌拍死，这高丽国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不在军事上试探，反而想在“文”上，来找回点场子，顺便……探一探大周朝廷的虚实。
朴昌辉看着满朝文武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眼中的得意之色更浓。
他微微躬身，再次说道：“外臣知晓天朝人才济济，想必不会拒绝这小小的请求。为表诚意，我等也不愿叨扰陛下过多时日。不若……就定在五日之后，如何？届时，我等将备下几个小小的难题，与天朝的智者们，当众一较高下。”
五日？
龙景然心中冷笑一声。
他这几天，被这帮高丽使者搞得是不胜其烦。
朝堂上这帮老油条，跟他们打太极还行，真要上场去比试这种早就准备好的“难题”，怕是得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而他手中唯一能镇得住场子，甚至能反过来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王牌”——林凡，此刻还在千里之外的泉州呢。
那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昨天才送出去。
林凡就算是插上翅膀飞，紧赶慢赶，最快也得十天才能赶到京州。
五天？这帮算盘珠子，倒是打得精。
“五日？”
就在朴昌辉以为龙景然要么拒绝、要么硬着头皮应下的时候，龙椅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龙景然缓缓地坐直了身子，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俯视着朴昌w辉，慢悠悠地开口了：“朴爱卿，你这是……在同朕开玩笑吗？”
“呃……”朴昌辉一愣，没明白这位年轻皇帝的意思。
龙景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哎，罢了罢了。朕知道你们高丽国小，见识也短，不怪你们。”
他顿了顿，用一种极其“宽宏大量”的语气说道：“五日之后，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手下那帮正襟危坐、实则心里发虚的老臣们，笑道：“只是，若朕现在，就派朕的这些臣子，去与你们比试，那未免……也太胜之不武了。”
“胜之不武？”朴昌辉更懵了，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龙景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们远道而来，是客。朕若是用我大周的‘满汉全席’，去对你们的‘泡菜坛子’……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周，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噗嗤……”
殿下，有几个年轻的武将，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又连忙憋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
满汉全席对泡菜坛子？陛下这比喻，简直是……损到家了！
朴昌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岂能听不出龙景然言语中的羞辱！
“陛下！”他刚要开口反驳。
龙景然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朴爱卿别急嘛。朕的意思是，为了表示对你们高丽国的尊重，这场比试，朕必须得派出我大周最强的‘智者’，来与你们切磋，方能显出我天朝的诚意。”
他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只是……不巧得很。朕的这位‘国之重臣’，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就是前些时日，随手就灭了倭寇主力、光复了泉州的那位镇海国公，林凡。”
“林……林凡？！”
朴昌辉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地一缩！
来京州的路上，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
在沿途百姓的口中，这位林国公，几乎已经被神化成了“文曲星下凡”、“武曲星附体”的存在！
高丽国王之所以派他们来，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打探这个“林凡”，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错。”龙景然满意地看着朴昌辉那瞬间变得忌惮的表情，笑道：“林爱卿他啊，前段时间刚平定了泉州，现在……正在主持泉州的重建工作呢。朕已经派人通知他了。”
龙景然掰着手指头，慢悠悠地算道：“从泉州到京州，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十日吧。”
他看向朴昌辉，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朴爱卿，你说，你这五日之约，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朕总不能，让朕的国公爷，饭都不吃一口，风尘仆仆地就来陪你们玩这种‘比试’游戏吧？”
“这……这……”朴昌辉冷汗都下来了。
跟林凡比？
开什么玩笑！那是能随手灭掉倭寇的狠人啊！我们……我们是来比“文”的，不是来比“武”的啊！
“所以啊。”龙景然一拍龙椅扶手，做出了“英明”的决断，“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不让天下人说我大周‘胜之不武’！朕就给你们一个……嗯……十五日的时间！”
“十日，给林爱卿赶路。剩下五日，给他沐浴更衣，洗洗风尘，顺便……也让他了解一下，你们高丽国，都准备了哪些‘难题’。”
龙景然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十五日后，金銮殿上，朕，亲自主持！就让你们高丽国的‘智者’，与我大周的‘国士’，好好地，公平地，切磋一番！”
“朴爱卿，你看……如何啊？”
“我……我……”朴昌辉张口结舌，他能如何？
他敢说不行吗？
他要是敢说“我们怕了林凡，不敢比”，那他这次出使，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只能憋红了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全……全凭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