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隐村巨大的门上,刻着“阿”和“吽”两个巨大的文本。
“阿”是起始之词,“吽”是终结之词。
基于掌管起始与终结的“阿吽”一词刻下的这些文本,寄托着祈愿外出执行任务的人能平安归来的愿望,以及“村子兴盛”与“争端终结”的期盼。
这传承自仙人的词语,是精通仙术的柱间别出心裁的安排。
完成任务归来的畳间等第六班成员,望见那巨大的门和略显呆气的文本,不由得松了口气。
“总算到了……”
“朱理,任务要直到平安到家才算结束。”
“老师,别说得象远足一样嘛,反而会让人松懈的。”
作为第六班开始活动已有一段时间,他们的任务经历也积累了一定的数量。
带着干冷冬季气息的凉风,掠走了他们疲惫身体的热量。
穿过大门、迈过门坎的朱理,把背着的巨大背包放到了地上。
镜看不惯朱理那散漫的样子,出言劝诫;畳间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与一脸疲惫的两人相比,朔茂则表情淡然地站在镜旁边,看着手放在膝盖上坐着的朱理和挨着她站立的畳间,无奈地耸了耸肩。
“每天每天,都是这样重复同样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会累的——不是体力上,是精神上啊。”
低着头的朱理慵懒地抬起脸,朔茂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歪着头。
不清楚他是想表示理解朱理的说法,还是想叫她别抱怨。
另一方面,听到朱理的话,畳间有些尴尬地挑起一边眉毛;镜见状开口说道:
“这是签订了长期契约的任务,没办法吧。而且,我认为这个任务是优质案件。”
“因为是火影大人直接委派的任务,报酬也很好,我觉得是份好工作。”
对于顺着镜的话说的朔茂,朱理含糊其辞地回应:“这个我知道……”
目前,第六班成员正执行某项长期任务。
就是以前畳间和扉间谈过的、在终结之谷建造柱间和斑的巨大雕像相关的案子。
刚接到任务时,朱理因为能参与制作宇智波一族最强男人的雕像而干劲十足,但现在却是这副样子。
但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但是啊,旗木朔茂,你不觉得缺乏点风雅吗?”
“嘛,虽然最近干的事也就是给工匠们送送便当而已。”
任务开始时,作为现场的“终结瀑布”还保持着柱间与斑战斗时的原样,处于荒废状态。
森林中心静卧着的巨大湖泊,一道裂谷仿佛将其劈开般横亘着。
那裂谷宏伟得仿佛从陆地一端延伸到另一端,是昔日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在死斗中留下的战斗伤痕。
那曾是宛如像征宇智波斑之深渊、深不见底的危险山谷,历经漫长岁月后已化作了河流。
但未经铺砌修整的它很容易引发泛滥。
作为雕刻作业现场的瀑布附近也同样如此,即便是曾在上开凿火影颜岩的工匠们,也无法立刻开始作业。
因此,第六班最初被委派的任务,是打造能让工匠们安全作业的现场。
无法使用土遁忍术的畳间和本来就不会用的朱理,负责用独轮车将朔茂和镜整备作业产生的土砂运到废弃场。
朔茂、畳间和镜甚至使用了影分身来提高作业效率,但整备从湖泊到瀑布的河流就花了半年多时间,直到最近工匠们的雕刻作业才终于开始。
雕刻作业开始后,他们又不得不留在现场,负责工匠们的安全保障以及作为万一时的救援待命人员。
每天快到中午时,第六班中的两人会快速返回村子,带来热腾腾的便当。
吃完便当后,要从数量不少的作业员那里回收空便当盒,在下游清洗干净,然后各自放入大背包里,一直等到当天作业结束时间。
就算是主动请缨承接任务的畳间也想说“没想到会是这样”,但第六班的忍者们对雕刻完全是外行,不可能参与到这带有村子示威意味的两大雕像的制作中。
“失算了”是畳间和朱理的台词;“那是当然的”则是朔茂和镜的台词。
“嘛,明天是久违的休息日,难得第六班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我凭什么要这么倒楣,难得的休息日还得和千手一起过?”
春、夏、秋过去,迎来冬季,朱理对畳间的态度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听了镜“这大概已经是类似逞强了,能不能请你再等等她”的话,畳间展现出了成年人的宽容。
朔茂也持续观察着向畳间挑战却总被轻松应付的朱理,从她行为举止的细节中窥见的、那大概是朱理本性的蠢样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最初的紧张感已悄然平息。
“抱歉,畳间,虽然不是朱理那样,但我明天也有安排了。”
“是吗?镜老师您……”
“我也有点事。”
“这样啊——”
结果就是被所有人拒绝的畳间有点沮丧;朱理则“呜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一扫疲惫的样子,显得开心得不得了。
听着朱理“呜嗬、呜嗬、呜嗬”地像呛到一样笑着,畳间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
畳间无视了捂着头、脸涨得通红的朱理,前往进行任务报告;镜和朔茂苦笑着跟在他身后。
“千手——!”
畳间头也不回地侧身避开朱理的飞踢,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
在这半年里似乎已经掌握了应付朱理方法的畳间,对于友好相处和插科打诨时的分寸把握得越来越好了。
虽然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友好关系,但畳间转念一想,慢慢变熟也好。
畳间一直对朱理的言行都一笑了之,但这未必全是好事。
为了搞好关系而妥协未必是错的,但是,不痛快就是不痛快。
与天性乐观、充满慈爱的祖父不同,畳间无法真正意义上地对朱理的所有言行都一笑置之。
比起之后偷偷摸摸地抱怨积攒的压力,该生气的时候生气,互相碰撞彼此的心情,或许能创建更好的关系。
与朔茂的友情、和伊娜的关系都不同,这算是吵架朋友吗——畳间觉得这种关系也不坏。
“那么,我就先走了。”
完成今天的任务报告,把装着便当盒的背包归还给负责人后,朔茂第一个快步往家走去。
“唔?那家伙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也有各种事吧,别管他了。”
“恩唔——”
畳间苦笑着劝解歪着头目送朔茂背影的朱理。
朱理虽然态度依旧,但作为团队一起行动的过程中,还是有了些许变化。
她开始对队友的行动产生兴趣,某种独占欲般的东西开始萌芽。
觉得这是好倾向的同时,居然是从这里开始啊——畳间对此也觉得是段有趣的回忆。
与朱理相处下来,对她的感想是——就象个纯粹的孩子。
为了保护自己而戴上的面具,已经变成了固执且难以剥离的坚固之物,但其内侧也能看出想要展现坦率自我的愿望。
在这方面和我也有相似之处啊——畳间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另一方面,也为拉近与朱理距离的困难而苦笑。
不禁对成功“攻克”了自己的柱间和伊娜的伟大大感佩服。
“我之后要和火影大人会谈。朱理,你先回去吧。”
“不用你说我也肯定会回去啊!”
“是、是吧。畳间,不好意思,能麻烦你送朱理回去吗?”
在点头的畳间旁边,朱理“咔——”地瞪大眼睛,一脸凶相。
“不需要那种东西!”
“情况就是这样,拜托了,畳间。”
“都说了不需要!”
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塞到畳间手里。
“我大概会弄到很晚,希望你们在外面吃晚饭。连畳间的份一起,这些钱应该够了。”
“可以吗?老师。”
确实,这对于一人份的晚餐来说金额算多的,畳间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为什么不给我!”
对着大声吼叫的朱理,镜直言不讳:“交给你你只会买零食!”接着像训斥一样,用手揉搓着朱理那软乎乎的脸颊。
看着连额头都因羞耻和不讲理而涨得通红的朱理,畳间内心笑道:我也要对纲手试试看——。
“为什么我要和千手吃饭……而且还是两个人!?”
“不然的话,要不要和火影大人还有我三个人一起吃?”
“来吧千手!别磨磨蹭蹭的!”
自从下忍晋级考试那件事后,对扉间抱有强烈心理阴影的朱理反应迅速。
她唰地转过身,嗒嗒嗒地沿着走廊走了。
“抱歉啊,她就是这么不坦率。”
“我明白的。”
畳间对垂头丧气的镜回以笑容,说了声“失礼了”低下头,追赶先走的朱理去了。
“那么,吃什么?”
黄昏的道路。
畳间和朱理并肩走着,与来往的人流擦肩而过。
畳间看着视野边缘那蹦蹦跳跳晃动的双马尾,强忍着想要去拉扯的冲动,这发达的自制力是多亏了曾沦为受害者的伊娜和纲手的“教悔”。
虽然不是猫,但畳间确实有种一看到动的东西就想拉的癖好。
真是坏习惯啊——他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又觉得视野里若有小幅晃动的东西,就总会被吸引,心神不宁。
“连这种事都决定不了吗?居然要依赖女人,你这家伙真没出息!”
“我只是问问意见,为什么非得被说到这个份上啊?”
两人既非约会,也非那种关系。
被说什么不会主导、不象个男人,实在没道理。
畳间半是无奈半是有趣地眯着眼看过去,假装没注意到朱理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将视线转向路旁林立的餐饮店。
看到写着“木叶定食”的招牌,畳间对朱理说了声“就这里吧——”停下了脚步。
这是家蘑菇饭很美味的店,畳间很喜欢这里的蘑菇饭,是从柱间时代就光顾的隐秘名店。
“打扰了——”
“哦哦,欢迎光临……哎呀,这不是少爷嘛!”
“好久不见,老板娘。”
听到畳间的声音,店里传来慢悠悠的回应。
紧接着,门帘被掀开,出现了一位体型富态的中老年女性。
正是木叶定食的老板娘。
“常吃的蘑菇饭还有吗?”
“有哦,那是招牌菜嘛。话说……少爷,您旁边这位是?”
“这位是下忍班里一起的,宇智波朱理小姐。她家人因为工作晚上不在,我就带她来了。”
“哎呀呀,我还以为你只会带伊娜酱来呢。少爷你也挺行的嘛!喂,老头子!老头子!!少爷带女孩子来了哦!!!”
“啊?伊娜酱不是常来嘛……啥!?畳间,你这小子也挺能干的嘛!”
掀开门帘探出头的定食店老板看到朱理,露出了如同自家事般高兴的表情。
对于从畳间粘着柱间的幼年时期就认识他的两人来说,心情就象是看到儿子带了女孩子回家的父母。
“来来,这边请。”
“呜、呜、呜呜?”
被老板娘拉住骼膊的朱理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直眨眼,毫无抵抗地被带走了。
想起第一次带伊娜来时也是这般光景——畳间回想起当时同样被带走的伊娜的背影,对店主夫妇一如既往的样子露出了笑容。
朱理被安排在了最里面、最豪华的座位,畳间在她对面坐下,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畳间告诉盯着菜单看的朱理,只要是家常菜他们基本都能做,可以随便点自己喜欢的。
“鲑鱼饭团的话,只要点单应该也会做的。”
“真的吗!那就来三个!”
“老板娘,蘑菇饭定食,还有三个鲑鱼饭团定食,拜托了。”
“好嘞!”
向拿来湿毛巾的老板娘点完单,用热乎乎的湿毛巾擦手取暖。
朱理难得地没有抱怨,但估计过一会儿又会开始说些讨人厌的话吧。
因为这里有温暖啊——畳间用带着些许怀念的眼神瞥了一眼一直盯着菜单看的朱理,等待着餐点到来。
过了一会儿,端上来的是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佃煮和炒菜。
畳间提到量太多,担心钱不够,老板娘笑着回答说是招待。
她似乎很喜欢朱理的双马尾,特别热情地照顾朱理。
朱理“啊呜啊呜”地困惑着,脸红红的,但还是任由老板娘摆布。
姜还是老的辣啊——畳间感受到这种自己无法企及的包容力,带着一丝败北感,小口啜饮着热乎乎的味增汤。
吃完饭,两人离开店时,朱理低着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畳间和老板娘等了一会儿,没有催促吞吞吐吐的朱理,终于,朱理脸颊泛红,害羞地小声说道:“……多谢、款待。”
老板娘开心地笑了,又给了朱理一颗糖球,说“下次再来啊”。
看着乖巧点头说“恩”的朱理,畳间心里不是没想过“这家伙是谁啊”,但能了解到朱理新的一面,还是有点高兴。
一种难以言喻的父性、兄长之情涌上心头,就象对待妹妹纲手时一样,畳间无礼地、轻轻抚摸着朱理的头。
对恢复了“别随便碰我!”常态的朱理道了个歉,畳间催促她回家。
朱理起步离开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寞——。
对于畳间“下次再一起来吃吧”的话,朱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但是,“要是和你一起来,我还不如自己来呢!”朱理背对着他吼道,她那发烫的耳朵,畳间并非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