畳间像被写轮眼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只有腰部稍稍后缩。
同期生们都以为畳间喜欢紫色,实际上他并非真的喜欢紫色,只是结果上造成了喜欢紫色的状况而已。
不知是否对沉默的畳间感到失望,伊娜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回了座位。
总觉得,她的肩膀比刚坐下时垂得更低了。
看不下去的纲手用手肘捅了捅畳间的侧腹。
力道相当实在,畳间的肋骨受到沉重冲击。
多亏纲手在耳边低语“玫瑰”,畳间终于明白了。
他没有表现出来,只在心里“啪”地拍了一下手。
他迅速结印,探出身,向伊娜伸出握紧的拳头。
在面露讶异的伊娜面前,畳间像变魔术一样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个用鲜花制成的、玫瑰花束型状的发饰。
伊娜激动地探出身,抱住了畳间的头。
薄薄的墙壁比想象中柔软,在烤肉的香味中,那淡淡的甜香让畳间红了脸颊。
结束拥抱后,伊娜高兴地接过小小的玫瑰花束,解开了马尾辫,让头发披散下来,将发饰点缀在耳边。
淡金色的头发与玫瑰的红色相映成趣。
畳间微笑着说“很配”,伊娜开心地害羞道:“那是当然的吧。”
朔茂和纲手“切”地咂了下舌,笑出了声。
(同为女人,我可不希望在烤肉店收到这种礼物呢。)
纲手内心这么想着,把烤架上已经烤焦变成炭的肉夹走。
“不过哥哥,你有这么时髦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什么时候准备的?”
纲手并非有意破坏气氛,但实在忍不住了,而且也有疑问,便插了话。
畳间是刚解除禁足,好不容易才能出门的。
按理说没时间准备这些小玩意儿。
“这个我也挺在意的”,朔茂附和了纲手的话。
玫瑰是怎么准备的——这也是朔茂在畳间给朱理玫瑰时没来得及问的事情。
虽然扉间叮嘱过要保密,但畳间觉得对在场这几个人没必要隐瞒,便老实说出了真相。
“木遁!?”
三人的声音在烤肉店里回响,畳间笑了,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木遁,不是爷爷独有的……吗?哥哥,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和畳间一样是柱间孙女的纲手,代表三人提出了疑问。
“恩”,畳间点了点头。
畳间发现自己能使用木遁,是在出院后不久,追朔到在扉间指导下重新开始忍术修行的时候。
有一个忍术叫“天泣”。
通过在口中将查克拉转化为水的性质,并进一步将查克拉锐化延伸,制造出连人体都能轻易贯穿的“水千本”。
因其便利性、奇袭性和杀伤力,是扉间在近身战中常用的术之一,也非常适合用于查克拉控制的练习。
扉间认为,既然连水断波之术都掌握了,畳间差不多该能使用这个术了,于是选择了这个术,顺便也能兼作查克拉控制的康复训练。
畳间按照扉间说的,开始在口中提炼查克拉。
小心,再小心——嘴巴一动一动的样子很滑稽,但畳间的表情很认真。
本以为顶多失败就是从鼻子里喷点水,扉间却对从畳间嘴里飞出的树枝瞪大了眼睛。
明显的异常——扉间立刻中断修行,用飞雷神瞬移到了精通医疗忍术的水户那里。
然后发现的事实,令人震惊。
被角都连同心脏和经络系统一起掏出的畳间,至今背上仍留有巨大的伤痕。
虽然痕迹还在,伤口本身已完全恢复,连被掏出的心脏和经络系统的再生也是如此。
柱间是能运用五大属性的稀世忍者,但其中尤其擅长水和土——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血继限界·独一无二的木遁忍术。
正因如此,才发生了异变。
———柱间那带有“特殊性质”的查克拉。
超越查克拉的“自然能量”。
以及,心脏和经络系统的再生。
这前所未有的三要素,在朝着复活方向前进的、甚至连被唤回的魂魄都吞噬了的畳间遗体中,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畳间的细胞被柱间的特殊查克拉浸染,改变了形态。
天生拥有“水”和“土”属性的经络系统,被柱间查克拉的特殊力量牵引,粘连在一起,发生了突变。
土和水——只要提炼其中一种查克拉,另一种查克拉也会联动发动。
而同时发动的两种属性,在畳间的意识之外被融合,最终形成了血继限界·木遁。
实质上等同于失去了“水”和“土”的性质,唯一幸免的“火”和“木遁”,就是畳间现在的力量。
但是,畳间的身体跟不上细胞、灵魂层面的根本性且急剧的变化,即使过了一年也无法正常使用忍术——这就是现状。
扉间判断强求不来,改变了修行方针,决定在新的经络系统与身体融合之前,中断忍术练习,侧重体术练习。
畳间在忍者培养设施的体术成绩上升就是因为这个。
同时,他也被叮嘱,在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之前,要隐瞒木遁的事情。
独一无二的木遁忍术。
想要它的忍者,恐怕多如牛毛。
小心总无大错。
再加之,畳间的木遁,和柱间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当从水户和扉间那里听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畳间又一次没听扉间的话,只顾着为夙愿得偿而发动木遁——结果只创造出了大约一榻榻米大小的小小花坛。
想想他本来是想发动能创造出散播花粉的大树、复盖吞噬周围一切的“木遁奥义·花树界降临”,这差距显而易见。
当然,立刻就被用查克拉感知发现的扉间逮到,畳间挨了一顿狠批。
扉间的苦恼看来还要持续下去。
“———所以,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让花开开而已。”
“说起来,这么一说可能确实有素质。”
说完话,畳间用水润了润喉咙。
朔茂听了畳间的话,象是想起了“土砂崩落之术”里混有木片的事情,开口说道。
纲手嘟囔着:“是那个给人添麻烦的术啊”,一脸嫌弃。
畳间哈哈笑着,内心却在自嘲无法充分发挥从柱间那里继承的力量,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这不是很厉害嘛!”
伊娜眼睛发亮,探身逼近畳间。
畳间被伊娜的气势所迫,向后仰身,同时想起来了——说起来——。
原本,以赏花为爱好的女性就很多,而伊娜是其中铁杆的花迷,娘家是开花店的千金小姐。
看到这样的伊娜,畳间的心情再次变得晴朗起来。
畳间忽然想到,照这样下去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但等到哪天能自由使用木遁的时候,就用它来盖个房子试试看吧——。
“总有一天,我要给伊娜的房间造个丛林出来。”
“喂,你快住手!开什么玩笑!”
畳间豪爽地大笑。
伊娜也笑了,装作疲惫的样子说:“饶了我吧——”
“哥哥,决一胜负!”
“又来了啊,纲。”
某天午后。
下忍的工作也开始了,畳间用“让不习惯工作而疲惫的身体休息一下”——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从早上就一直赖在床上滚来滚去放松。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打开,纲手嚷嚷着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整套赌博用具。
想过个久违假期的畳间,和正因为是久违假期所以想让人陪她玩的纲手,从早上开始就展开了激烈的赌博。
虽然赌博本身也算是好好陪她玩了,但纲手似乎是想一起出门,怎么也不肯让步。
畳间以“好累”为由——虽然编造了相应的理由——连伊娜的邀请都拒绝了,所以也不好意思出门。
而且———
“你这家伙,已经没东西可赌了吧?”
关于出门的赌局以纲手连败告终,今天的菜肴、明天的点心、下个月的零花钱、甚至明年的生日礼物都被畳间赢走了。
如果是伊娜的姐姐,畳间大概会提议玩脱衣麻将,但他还不至于对妹妹那么鬼畜,也没有幼女癖。
纲手撅起嘴,咚咚地踩着地走近畳间的床。
然后在滚来滚去看书的畳间旁边猛地坐下,开始用屁股“砰砰”地蹦跳。
她最近开始在脑后扎起的头发随之晃动。
也许是羡慕发色相似的伊娜,纲手开始喜欢在脑后扎头发的发型。
一开始畳间说了句“是丁髷吗?”,结果被打飞撞破了墙,还是伊娜救了他。
“哥—哥—,哥—哥—”
耍赖的纲手“砰砰”地跳着,床也跟着晃动,连畳间的身体也一起弹起来。
根本没法看书。
畳间嫌烦,用力扯了一下纲手的头发,纲手像被揪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尖叫,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
纲手平时性格好强,对哥哥说话也常常没大没小,但撒娇的时候却很会撒娇,畳间并不讨厌她这样。
整齐的眉毛和凛然锐利的眼睛,在这般年幼下更显美丽而非可爱,但同时也有着符合年龄的少女的可爱。
只是畳间嘴上和态度上不表现出来——但伊娜早就看穿了,因为一提到纲手的话题,他就会露出和提到柱间话题时一样的笑容——和普通人一样疼爱妹妹的畳间,觉得这种被撒娇的方式也很有趣。
“知道了知道了。”
畳间推开不知何时占据了床铺大半的纲手,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披上了外套。
这是仿照火影袍做的——但设计得巧妙,看不出原型是火影袍——自制外套。
祖父柱间不太喜欢这种拘谨的服装,但扉间认为既然是火影就该有火影的样子,所以穿着相当正式。
畳间觉得那样的扉间背影有点帅,于是用为数不多的影分身拼命提升缝纴技术,自认为做得相当不错。
“喏,准备一下。要出门了吧?”
纲手呆呆地望着微笑的畳间的脸,在理解他话的瞬间跳了起来,一边喊着“说好了哦—!”,一边跑向自己的房间。
(唉…)
畳间正忙着抚平皱巴巴的床单,做好出门准备的纲手就回来了。
问她要去哪儿,回答是赌场。
畳间轻轻敲了下她的头说“你不是没东西可赌了吗?”,然后用了变身术变成大人的样子。
成年畳间的样貌保留着柱间的影子,却又带着几分锐利的气质,头发部分翘起,束起了披散的后发。
看到充满成熟魅力的畳间,纲手发出了“哦—”的惊叹声。
畳间补充了一句“被伊娜发现就麻烦了”,便带着纲手出门了。
“纲手!那个男的是谁!?”
木叶隐村的商店街。
正在逛路边摊的畳间,听到呼唤纲手的声音回过头。
“是你啊,自来也……”
一个名叫自来也、白发根根竖起的少年,正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畳间。
畳间心想:咦,我是在哪儿结仇了吗?
转念一想,因为有朱理的前车之鉴,也不是没可能,内心苦笑。
“谁啊?”
“设施的同期。叫‘色狼助’。”
“色狼助……?”
少年表情严肃,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
畳间内心歪头不解,觉得他不象是个会被叫作“色狼助”的孩子。
虽然“色狼助”这个词莫名地吸引他,但他重新认识到这可能只是纲手在说人坏话。
在畳间作为第一期生毕业的同时,纲手也进入了忍者培养设施。
对于和纲手同期、已经被叫做“色狼助”的少年,畳间既有作为有妹妹的哥哥的不信任感,也有作为男人的兴趣。
但是,“那个男的是谁——”是什么意思呢?
畳间以前曾用土沙埋没了村子的一角。
也曾经水淹教室,毁掉了教科书类的东西。
复归后,还因为通灵蛞蝓失败,通灵出了巨大蛞蝓“活蝓”,压垮了校舍。
因为这些“功绩”,畳间获得了“蛞蝓王子”、“村子的问题儿童”等绰号,大人们对他感情复杂,后辈则对他投以畏惧和尊敬的目光——本该如此。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自己用了变身术。
(啊哈。是以为有坏男人缠上纲手了啊。)
在畳间看来自来也是坏虫,但在自来也看来,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和纲手走在一起的样子。
不知道是出于同期的情谊,还是别的什么,但知道有少年在意纲手,畳间感到高兴。
他一直担心性格好强、嘴不饶人、还有点暴力的纲手会不会没有朋友。
因为同样是有妹妹的同志,他和镜很谈得来,也聊过这类话题。
今天不惜变身也要陪纲手,也是因为想起了镜和朱理的关系。
“是自来也吧?不用担心。我是纲手的哥哥,千手畳间。”
“……”
自来也盯着畳间,表情怀疑,围着畳间转来转去,从上到下像舔舐一样打量着——看起来象是在打量畳间,但视线似乎更多地落在站在旁边的纲手身上。
(原来如此。是个很好懂的家伙。)
畳间拜托他“因为某些原因变了身,希望保密”,结果对方竟然要求用纲手的照片作为封口费。
畳间理解了纲手的话是真的,不由得苦笑。
心想这年纪就这样,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啊,作为哥哥感到有点可怕。
纲手不知是因为被要照片而感到羞耻、开心还是害怕,白淅的脸颊变得通红,一拳打飞了自来也。
畳间使用瞬身术,绕到飞出去的自来也身后,轻轻接住了他。
对着昏过去的自来也一声大喝,唤醒了他的意识。
畳间轻轻敲了凑过来的纲手的头,告诫她“做得太过分了”,然后拍了拍自来也的肩膀说:“今后我妹妹,纲手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纲手因为居然是这种家伙而闹别扭,自来也则对只比自己大几岁却如此成熟的畳间的应对感到徨恐。
畳间把自己所在的乱七八糟的第六班撇在一边,豪爽地大笑,觉得妹妹这一届看来会很有意思。
———日后,畳间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因为“把妹妹看得比我重要”而被伊娜知道了,并因此挨了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