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酒的酿造比预想中的要顺利得多。
在保罗神父提供的酒曲和经验丰富的酿酒工人帮助下，第一批蜂蜜酒仅用了六周就初步完成了发酵。
赫莱尔站在木桶前，用木勺舀起一勺，浅尝了一口。
琥珀色的液体在舌尖绽开，口感清甜，果味突出。还带着淡淡的香料气息，酒精度不高，约莫百分之十左右，口感也相应柔和。
“怎么样？”夏蕾姆期待地看着他。
“很好。”赫莱尔毫不吝啬地给自家产品肯定的回答，“比我预期的还要好。再陈放两月，就可以作为短陈蜂蜜酒装瓶出售了。”
“太好了！”
巴瑞特在一旁咧嘴笑着，“老爷，能让我也尝尝吗？这气味闻着可把我馋坏了。”
“当然。”赫莱尔递给他一个木杯。
这位退役海盗一饮而尽，然后眼睛发亮，“哦！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可比我在维斯塔利亚喝过的任何蜂蜜酒都好！”
“是吗？”赫莱尔挑眉。
“真的！”巴瑞特竖起一个大拇指，“那些海盗老爷们肯定会抢着买！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卖？”
“等装瓶之后。”赫莱尔倒是不急，“接下来每批蜂蜜酒，我决定都将其中一半数量作为短陈酒出售。剩馀的我们留着陈化。短陈酒我们就不走格里高利商会的渠道了。”
“为什么？”夏蕾姆不解，“是格里高利叔叔信不过吗？”
“不是那个问题。毕竟蜂蜜酒的市场和布料不同。”赫莱尔解释道，“布料主要卖给贵族和富商，格里高利的渠道很合适。但蜂蜜酒的主要客户是那些海盗后裔、佣兵、水手——他们不会去商会买酒，他们去酒馆。不过未来的长陈蜂蜜酒倒是可以考虑走他的途径。”
他看向巴瑞特，“所以我们需要直接和酒馆合作。巴瑞特，你在维斯塔利亚熟悉吗？”
“这还用说！”巴瑞特拍着胸脯，“老爷，你是想让我去谈？”
“对。”赫莱尔点头，“先从海妖酒馆开始。那里的老板认识我们，应该愿意试试。如果反响好，我们再扩展到其他酒馆。”
“包在我身上！”
夏蕾姆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沙哈尔先生，您说的长陈和短陈……是什么意思？”
“就是陈放时间的长短。”赫莱尔耐心解释，“短陈酒两个月就能喝，价格便宜，适宜大众消费。但长陈酒，起步则是陈化一年，甚至更久。时间越长，风味就越醇厚，价格也越高。”
“那我们为什么不全部做长陈酒？”夏蕾姆还是有些没明白，歪着头问，“这样不是能卖更多钱吗？”
“现在我们需要现金流啊，傻孩子。”赫莱尔伸出手包住夏蕾姆的脸颊，轻轻揉捏起来，“长陈酒是利润高，但要等一年才能卖。而我们现在庄园的日常开支可等不了一年。”
他无视了少女不满的视线，顿了顿，“而且，市场需要培育。如果我们一上来就卖昂贵的长陈酒，客人不一定买帐。但如果先用短陈酒让他们认识我们的品牌，等他们习惯了我们的品质，再推出长陈酒，就容易多了。”
“唔，唔……知，知道了。”被捏着脸蛋的夏蕾姆倒也没有拨开他的手，只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些都是基本的商业逻辑，你以后也要学会哦。”
“恩。”
两个月后，第一批短陈蜂蜜酒装瓶完毕。一共八十瓶，每瓶约一升。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瓶口用蜡封得严严实实。
巴瑞特和另外两名护卫驾着马车，载着这批酒前往维斯塔利亚。
夏蕾姆站在庄园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神色有些紧张。
好在不到三天，巴瑞特就回来了。
他一下马车，脸上就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老爷！卖光了全部卖光了！”
“海妖酒馆的老板一尝，当场就要了二十瓶！然后其他客人看到了也要尝，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我跑了五家酒馆，不到两天就全卖完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沉甸甸的，“这是酒钱，一共一百六十枚月星。海妖酒馆的老板还说，下次我们有多少，他收多少！其他几家酒馆也都想订货！”
夏蕾姆接过钱袋，迅速清点起来。一百六十枚月星，相当于十三枚多日冕。
她心中默默计算——蜂蜜、香料、人工、瓶子，成本约三枚日冕，净利润十枚日冕。
“而且！”巴瑞特继续说，“那些酒馆老板都在问，有没有更好的酒。我就跟他们说了长陈酒的事，他们都表示很感兴趣，愿意等！”
“巴瑞特，辛苦了。回头让玛莎给你们准备好酒好菜。”夏蕾姆微笑着点了点头，并将袋子里十枚月星递给了他，“这是你努力的奖赏。”
“谢谢小姐！”说完，巴瑞特转身便离开要将这好消息和同僚分享一番。
待巴瑞特离去后，夏蕾姆捧着那钱袋子抬头望向站在一旁，从刚才开始一直不说话的赫莱尔。
“沙哈尔先生，关于长陈酒我有一些想法。”
赫莱尔扳着手，轻挑眉毛，“说说看？”
“既然这些酒馆老板都对长陈酒感兴趣，我们是不是可以现在就让他们预订？”夏蕾姆握紧了钱袋，眉宇间尽是思索，“以优惠的价格，让他们提前支付定金，等一年后长陈酒酿成了再交付。这样我们既能提前回收资金，又能锁定客户。”
赫莱尔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伸手，想要揉她的头，却被夏蕾姆一把抓住了手。
“不错，你想到预售了。这确实能解决现金流的问题，也能让酒馆老板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实惠。”他顿了顿，“那我也就能放心让你独自去处理这事了。”
“恩！”夏蕾姆握着他的手，二人相视而笑。
蜂蜜酒的成功，很快就在维斯塔利亚城传开了。
有向夏蕾姆订购蜂蜜酒的酒馆，生意纷纷都因这款酒变得更加火爆，每天都有客人专程来喝“夏蕾姆庄园的蜂蜜酒”。
然而，树大招风。
蜂蜜酒的成功，一定会引来某些人的注意。而这些人，未必都是友善的。
夏蕾姆庄园，夜深人静。
赫莱尔站在酿酒坊外，看着夜空。
今天是个好日子，蜂蜜酒大获成功，庄园的财政状况又往好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沙哈尔先生？”夏蕾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赫莱尔转过身，看到她披着一件长袍走过来。
“怎么还不睡？”他问。
“睡不着。”夏蕾姆走到他身边，“太高兴了，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几天的事。”
“这样啊，那就来陪我一会吧？”赫莱尔向她伸出手。
夏蕾姆没有拒绝，挽起他的手。“恩！”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夜空。
月光洒在庄园上，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
直到蜂场的方向突然冒起了浓烟……
“着火了！”
“快去救火！”
护卫们慌忙冲向蜂场，但等他们赶到时，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两个蜂箱被烧得面目全非，蜜蜂四散逃窜，在夜空中发出嗡嗡的哀鸣。
芬恩在火场边缘发现了一个油壶，还有一根烧焦的火把。
“有人纵火！”他咬牙切齿，“而且是有预谋的！”
当赫莱尔赶到现场时，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损失已经造成——两个蜂箱全毁，约莫万只蜜蜂死亡。
“老爷。”巴瑞特走过来，脸色凝重，“我们在林子边上抓到了两个人。”
两个衣着破烂的男人被押到赫莱尔面前，浑身酒气，看起来象是流民。
赫莱尔冷冷地看着他们，“其他人回避一下。”
“是。”芬恩和巴瑞特都识趣地退到一旁。
赫莱尔也没有直接逼问，来自提亚马特的神性火花泛着幽蓝色的光芒在他指尖一闪而过。
手一挥，拂过这两个男人的左手，下一刻二人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指甲萎缩，皮肤脱离，露出森森白骨。
“啊啊啊啊！”一声接一声悲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见赫莱尔准备对他们的右手如法炮制，其中一人终于崩溃了，“等，等等！我说！我说！是、是一个商人派我们来的！他给了我们每人十枚月星，让我们来烧蜂箱！”
“什么商人？”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能认出来，他是‘黑鲨’的人……”
赫莱尔眯起眼睛，转头又看向远方被烧毁的蜂箱。一句话也没说，伸手按向了二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