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赫莱尔便从巴瑞特与芬恩口中得知所谓“黑鲨”的来历
黑鲨商会，维斯塔利亚最大的酒水商会，几乎拢断了整个城市的酒水生意。会长名叫卡隆，据说年轻时是北海最臭名昭着的海盗之一，手上沾满了鲜血。
于二十年前金盆洗手，在维斯塔利亚创建了商会，但行事作风依旧充满了海盗的野蛮和暴力。迅速击垮了与其作对的所有竞争对手。
“那家伙可不好惹，老爷。”芬恩提醒道，“凡是敢在维斯塔利亚跟他抢生意的，不是被打残，就是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赫莱尔不语，如果这次不反击，那接下来黑鲨商会只会变本加厉。
下次可能就不是雇人放火那么简单了。
“执政官不管吗？”夏蕾姆问。
“管什么管。”芬恩冷笑一声，“黑鲨商会每年都向执政官缴纳大量税金，手下还养着一批打手，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就连执政官也不想惹麻烦，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手底下那群打手，实力与你们相比如何？”沉默许久，赫莱尔终于开口询问道。
芬恩想了想，“如果是正面交锋，我和巴瑞特加起来，应该能对付他们的头目。”
“但他们人多。”巴瑞特皱眉，“听说有二三十个打手。”
“而且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芬恩补充道，“上次有个小商会想跟黑鲨抢生意，结果雇佣的十几个护卫全被打残了，每人都被砍去一条手。”
“卡隆本人也不弱。年轻时在北海当海盗，据说手上沾了不少血。虽然现在上了年纪，但底子还在。”
赫莱尔再度沉默片刻，“行，你们继续巡逻吧。”
两人离开后，赫莱尔独自回到了书房。
深夜的庄园已经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传来。他点燃桌上的油灯，微弱的火光在书房里摇曳，将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坐回椅子上，赫莱尔陷入沉思。黑鲨商会…如果只是一个地方商会，倒也好办。但徜若牵扯到其他势力或是对方背后有靠山的话，那就麻烦了。
“沙哈尔先生？”夏蕾姆走进书房，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您还在想蜂场的事吗？”
“恩。”赫莱尔接过茶杯，“在想怎么处理。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这几天照常处理庄园的事就好。我会安排人去打探消息。”
“好。”少女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沙哈尔先生。”
“恩？”
“万事还请小心。”她轻声说，“我不想失去你。”
说完，她快步离开了。
赫莱尔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然后，他笑了。“傻丫头。”
正当赫莱尔写好准备寄给格里高利的信件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门打开，是提亚马特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
“怎么了？”赫莱尔刚开口，就感受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背后，双手轻搂着他的脖颈。
“……”赫莱尔飘动视线，转过头却恰好与她的脸贴在一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不至于这么亲密吧？”
“我是来告别的。”
赫莱尔愣住了。“什么？”
提亚马特松开手，退后一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们间的契约早就过期了，不是吗？”她平静地说。
赫莱尔这才想起来——当初签订的契约，期限是三个月。
“所以你要走？”
“恩。”提亚马特点头，“伤早就好了，也在这里休息够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去哪？”
“不知道。”提亚马特说，“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猎魔团还在追你。”赫莱尔说，“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应付不了也得应付。”提亚马特笑了笑，“况且他们已经要来了，猎魔团。”
“……你确定？”
“我能感受到，那种被追猎的感觉。”
“在哪？”
“森林里。”提亚马特指着窗外，“他们在靠近。”
赫莱尔快步走到窗边。
窗外的夜色很深，远处的森林边缘一片漆黑。
但他被增强过的感官能注意到，有几只凄息在树上的乌鸦突然飞起，在夜空中盘旋。
“该死。”赫莱尔低声咒骂。
黑鲨商会的事还没解决，猎魔团就来了。
“所以我才要走。”提亚马特站起身，“如果我现在离开，他们会跟着我，不会找庄园的麻烦。”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吗？”赫莱尔转过身，盯着她。
“我不想拖累你们。”女孩叹了口气，“这是我的事。”
“闭嘴。”赫莱尔打断她，“你是我的契约者。”
“契约已经——”
“契约过期了，那就续约。”赫莱尔语气强硬，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现在，立刻。”
提亚马特呼吸一滞。
赫莱尔伸出手，“愿意吗？不只三个月，一年，两年，或者……永远都可以。”
提亚马特看着他伸出的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疯了吗？”她的声音在颤斗，“猎魔团来了，你还要留我？”
“正因为他们来了，我才更要留你。”赫莱尔说。
“可是…”
“我们都是穿越者。”赫莱尔说，“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是异乡人。我可不能看着另一个异乡人被杀。”
“况且，你的能力对我很重要，我还需要你。”
闻言，她哑然失笑。
“永远？那你可别后悔哦。在这期间可别死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张泛着硫磺气息的羊皮纸凭空浮现。
【甲方（赫莱尔）提供：庇护、食物、住处】
【乙方（提亚马特）承诺：不得伤害甲方及其契约者夏蕾姆·本·夏蕾姆，不得伤害庄园内的任何人】
【契约期限：永远】
【恶魔之回报：……】
随着契约的再度签订，那股熟悉的连接重新创建。赫莱尔能感受到无时无刻都有新的神性火花通过契约被他所汲取。
“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呢，你不好奇吗？”提亚马特的声音仿佛要把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倾吐出来。
“要说不好奇的话，那是假的”赫莱尔的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有时我也会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和我一样来自现代文明的人，被迫用最极端的方式去反抗。现在看来，你似乎终于愿意和我倾述了？”
油灯微弱的火光映射在提亚马特深褐色眼睛里。闻言，提亚马特露出璨烂的笑魇。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和你说过。”她幽幽地说，“‘你是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吗？”
“是有这回事。”赫莱尔确实有印象，当时的他只当做是提亚马特那时精神状况不太好。
“因为，除了你……还有那个和你签订了契约的女孩。其馀的所有人，在我眼中，从来不是人——只是蠕动的血肉，是扭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