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德子便迈步向前走去，陈小凡立刻紧随其后。
小德子显然对前殿局域了如指掌，他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既能避开可能惊扰主子的局域，又能将最重要的路径和关键点展示给陈小凡。
“这条是主道，通往正殿大门，非陛下、娘娘驾临或重大传召，寻常不得行走。你我当差，只走两侧的回廊和边道。”小德子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陈小凡能听见。
陈小凡凝神细听，目光随着小德子的指引快速移动，将“主道禁行”这一点死死记住。
“那边是侧门耳房，”小德子指向一处不起眼的小屋，“方才与你说的传递物件，便是去那里领取和交回。每个时辰会有各处将需要传递的寻常物品送来，登记在册，若是这里的姑姑招呼你按单子上的指示送去指定地点，你送到后，要找映射的人签收，再将回执送回耳房。记住，核对清楚，数目、品名、接收人，一处都不能错。错了，板子可不认人。”
他带着陈小凡走到耳房窗外，示意他看里面。
只见一个嬷嬷正伏案记录，几个低等太监排着队，安静地交接物品和单据，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井然有序。
“看到了？便是这般。回头你自己来领一次差事试试便习惯了。”小德子道。
接着，小德子又带着陈小凡绕到正殿后方，指着一排更显精致的厢房：“这些是陛下偶尔驾临歇息或召见近臣的偏殿，寻常无需洒扫进去，自有殿内太监负责。但外围廊下、窗沿、盆栽，都需保持洁净。尤其是陛下可能经过的路径，要时刻留意。”
他特意在一处月亮门前停下：“这里是通往娘娘寝殿的范围，没有娘娘身边大宫女景熙姑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记住了？便是里头扔出件东西让你处理，也需得先通报，得了准信才能动作。”
“是，奴婢记住了，绝不敢擅入。”陈小凡心中凛然，将这处列为绝对禁区。
随后，小德子又指点了几处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哪里是侍卫换岗的必经之路需要提前避开，哪里是茶水房、点心房可以短暂歇脚但不能久留，哪里是遇到突发情况时最佳的回避路线……
他的讲解条理清淅，重点明确，显然是在这前殿经营多年积累下的经验，此刻虽面无表情，却也算得上是倾囊相授了——至少是表面规矩上的倾囊相授。
陈小凡听得无比认真，几乎将每一句话都刻进脑子里。
这些看似锁碎的规矩和路径，关键时刻就是保命的依仗。
走完一大圈，重新回到前殿院口时，天色已经大亮。
宫门开启，各处的太监宫女开始忙碌起来，但一切依旧井然有序，无人喧哗。
小德子招了招手，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面相憨厚老实的太监连忙小跑过来，对着小德子躬身行礼：“德公公。”
“老赵，这是新来的小凡子，今日起在前殿当差。洒扫的规矩和地段，你带他半天，仔细着点教，若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小德子吩咐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哎呦，德公公您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怠慢。”老赵连忙赔着笑脸保证。
小德子这才对陈小凡道：“跟着赵公公好生学。午时之前，再到耳房来找我，试一次传递物件的差事。”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耳房的方向走去，显然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
待小德子走远，老赵才直起身，仔细打量了陈小凡几眼，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新来的？叫小凡子是吧？别紧张，咱们这洒扫的活计啊，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关键就是手脚勤快、眼里有活、心里有规矩。走，我先带你去领家伙事。”
老赵显然是个话多的，一边领着陈小凡去领扫帚、水桶、抹布等物，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始传授他的“经验”：“瞧见没，这青石板地缝里的灰，得用细毛刷子沾水一点点刷出来，再用干布吸干，不能留水渍，不然娘娘踩上去滑了脚，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汉白玉栏杆，抹布得拧得干干的，轻轻擦，不能用力，不然留下划痕，可是大罪过。”
“还有啊，扫地的时候得顺着风向往角落里扫，不能扬起灰……看到贵人来了，不管手里的活多急，都得立刻停下，退到一边低头躬身……”
老赵讲得细致，甚至有些罗嗦，但陈小凡却听得格外认真。
这些都是最实际的操作细节，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他一边听，一边默默动手尝试，态度谦逊认真。
老赵见他学得快，手脚也利落，态度又躬敬，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嘿，你小子倒是个灵透的，比之前那几个笨手笨脚的强多了！好好干，在万秀宫当差，只要不出错，日子可比别处舒坦多了。”
陈小凡只是谦逊地笑笑，并不多言，专心致志地跟着老赵学习洒扫技巧，熟悉前殿的每一块地砖、每一处角落。
这只是他在万秀宫生存的第一步。
熟悉规矩，做好本职，隐藏自己，然后才能图谋更多。
阳光渐渐升高，洒在巍峨的宫殿上，也照亮了陈小凡忙碌谨慎的身影。
时间在专注的劳作中过得飞快。
陈小凡心思缜密，学得极快，加之体内有了一丝真元增幅体能和加快恢复，使得他的精力体力比常人要高上许多，手脚格外麻利，干起活来也不容易累。
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已经能将老赵教导的那些洒扫要领掌握得七七八八，负责的局域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小德子刻意给他找的最挑剔的老赵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不错不错，小子是块好料子。”老赵靠在廊柱下歇口气，看着陈小凡动作流畅地将最后一点灰尘扫入簸箕，笑眯眯地说道，“照这个劲儿干，用不了几天就能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