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修炼，陈小凡便干脆在脑中反复回忆《无名功法》第一层的要诀和曾叔公的心得体会，加深理解。
同时，也开始梳理当前的处境。
万贵妃和刘喜将他视为“旺运”的吉祥物，短期内安全应是无虞，甚至能享受到一些其他底层太监难以企及的“优待”，比如这独立的房间，更好的伙食。
李贵妃那边，因为小雪的关系，恐怕已经对自己产生了猜忌。
自己如今身在万秀宫，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必须想办法传递消息给小雪，至少让李贵妃明白自己的处境并非自愿，稳住李贵妃那边，避免李贵妃想的太多，做出过激反应。
但如何传递消息，又是一个难题。
思虑重重，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陈小凡紧紧缠绕。
他轻轻叹了口气，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压力。
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危险，都只能他一个人背负。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丹田内那缕真元似乎也受到牵引，微微躁动了一下。
陈小凡立刻收敛心神，依照功法要诀，默默引导其平稳下来。
“力量……还是太弱小了。”他清淅地认识到这一点。
没有足够的力量，在这深宫之中，终究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
《无名功法》是他最容易也最稳定可以获得巨大力量的依仗之一，必须尽快提升。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子时前后，陈小凡听到外面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象是有人用极高明的轻身功夫掠过附近。
他心中一凛，立刻调整好呼吸，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低代谢，连那缕真元也尽力收敛，假装熟睡。
那脚步声在附近徘徊了极短的一瞬，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又悄无声息地远去了。
是巡夜的高手？还是……刺客？
陈小凡背后惊出一层冷汗。
他曾听曾叔公说过，武林高手可以通过呼吸节律来听出周围是否有人，来听出床上的人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若是在宫中遇到刺客，万万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沉沉睡去便是最好的应对。
这宫里，谁死了，明天的太阳都是照常升起，关键是先把自己保护好。
想到武林高手的强大感知能力，陈小凡难免感到一阵后怕，若是刚才他在修炼，哪怕动静再小，恐怕也会被附近路过的高手轻易察觉。
看来，查找安全修炼之地的事情，比想象中更加紧迫和困难。
这一夜，陈小凡几乎未曾合眼。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远处传来隐约的起床号令声，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经过一夜思考后的清明。
有了真元在身，只是熬着一夜不睡，也不会影响他第二天的精神。
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他在万秀宫当差的第一天。
前路艰险，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他轻轻推了推旁边还在酣睡的小凳子：“小凳子，起床了，该去当差了。”
小凳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窗外微亮的天光，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啊！对对对！当差！可不能第一天就迟到！这新房新床新被子实在是太舒服了，我这一下子差点就睡过头了。还好有你在啊小凡子。”
两人迅速穿戴整齐，收拾好床铺。
陈小凡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晨光熹微，空气清冷，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万秀宫的庭院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但低等太监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陈小凡和小凳子快步走在清扫得一尘不染的青石路上，朝着前殿院口走去。
小凳子依旧有些紧张，不时整理一下自己崭新的灰蓝色太监服，小声问向陈小凡：“小凡子，我的穿戴没有出什么错吧？”
“你都检查十八遍了，你的穿戴好的很，不要太紧张，越紧张越容易犯错。”陈小凡低声道，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将路径、岗哨位置、各处宫殿的名称匾额默默记在心里。
到达前殿院口时，小德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换上了一身更显精神的藏青色太监服，面无表情，眼神一如既往的精明犀利。
“还算准时。”他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平淡，“小凳子，你去那边等着，后殿的王管事一会儿过来领人。”
“是，德公公。”小凳子连忙应声，忐忑地站到一边。
安排完小凳子，小德子的目光转向陈小凡道：“小凡子，你跟我来。”
“是。”陈小凡恭顺地跟上。
小德子一边带着他在前殿局域行走，一边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淅地交代差事：
“前殿的差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内核就一个字——‘稳’。”他指着宽阔的殿前广场和汉白玉台阶，“你的活计主要就是负责这一片的洒扫保持，务必时刻洁净，不能有一片落叶、一点尘埃。特别是陛下或娘娘可能经过的地方，更要仔细。”
“其次是传递些不打紧的物件。各宫往来、各衙门送来的寻常东西，会先送到侧门的耳房，由你这样的跑腿太监分送各处。记住，只送东西，不准多嘴问，不准偷听，更不准私自拆看！送完即回，不准在任何地方无故停留。”
他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陈小凡：“最重要的一点，眼睛给我放亮，脑子给我清醒！前殿往来多是贵人和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冲撞了哪一个，你都吃罪不起！若是远远看到陛下或娘娘的仪仗，立刻退避到路边，躬身低头，绝不准抬头直视！明白吗？”
“奴婢明白！定谨记德公公教悔，小心当差，绝不敢有半分逾越。”陈小凡态度恭谨地应道。
他可是吃过抬头看贵妃娘娘被处死的亏了，这一个规矩，他可是用生命为代价牢牢记住了的。
“恩。”小德子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你初来乍到，今日就先跟着我，熟悉一下各处路径和交接规矩。洒扫的活，一会我会指个老成的带你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