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二月，马六甲海峡指挥中心的议事厅内，烛火通明。
程一言端坐主位，面前摊开的是数十份来自西班牙的密报——从吕宋殖民政府的税收帐簿，到马德里皇室的财政支出清单，再到西班牙商船往返美洲与欧洲的贸易记录，每一份都标注着“绝密”字样，是锦衣卫外围成员历经数月才收集到的内核情报
而西班牙议会近期正商议，从美洲调拨五百万两白银，用于扩充海军舰队，妄图重新夺回南洋的制海权。
“西班牙皇室富得流油，却将财富多用于扩军与奢靡，其殖民统治全靠掠夺维持。”
沉炼皱眉道，
“若任由他们调集美洲白银，待其舰队成型，必成我大明南洋之患。
可如何才能合理低调地削弱其财富，又不引发外交风波，实在棘手。”
郑明也附和道：
“此前截获荷兰武器船，已是明火执仗，若再对西班牙商船动手，恐让西洋诸国联手反明。
陛下虽下旨让大人处理，可这‘合理低调’四字，难如登天。”
程一言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众人，忽然笑道：
“诸位不必焦虑。要削弱西班牙财富，未必需动刀兵。
我等只需看清西班牙的‘发家之本’，便能找到破局之法。”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指向美洲大陆：
“诸位可知，西班牙为何能成为西洋最富有的国家？这一切，要从百年前说起。”
“百年前，西班牙人哥伦布，受皇室资助，横渡大西洋，发现了美洲大陆。
此后，西班牙殖民者便如同豺狼般涌入美洲，对当地印第安人展开血腥掠夺。
他们洗劫印第安部落的黄金，奴役印第安人开采白银矿——美洲的波托西银矿、墨西哥银矿，年产量曾占全球白银产量的七成以上。”
程一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
“这些白银，通过‘马尼拉大帆船’贸易，源源不断地运往西班牙本土与吕宋。
在吕宋，西班牙人用白银换取大明的丝绸、瓷器，再运往欧洲高价出售，赚取巨额差价。
同时，他们还在美洲种植甘蔗、烟草，在非洲贩卖黑奴，通过三角贸易积累财富。
可以说，西班牙的财富，是创建在数千万印第安人的尸骨、无数黑奴的血泪之上的，是不折不扣的‘掠夺之财’。”
众人听得目定口呆，他们虽知晓西班牙富有，却不知其财富背后竟如此血腥。
沐天波握拳怒道：
“如此残暴的掠夺，难怪其国内矛盾重重，殖民地反抗不断！”
“正是如此。”
程一言点头，
“西班牙的财富体系看似庞大，实则脆弱不堪。
其一，过度依赖美洲白银，一旦白银运输线路被切断，皇室财政便会陷入危机；
其二，殖民地反抗不断，墨西哥、秘鲁等地的印第安人起义从未停止，消耗着西班牙的军力与财力；
其三，西班牙皇室奢靡无度，官员贪污成风，财富虽多，却难以转化为实际战力。”
他转身看向众人，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我们要削弱西班牙财富，便要从这三点入手，且需做到‘合理低调’，让他们吃了亏也说不出，甚至以为是自身问题。”
沉炼连忙问道：
“大人有何具体办法？还请明示。”
“第一，截断白银运输线，但需借‘第三方之手’。”
程一言解释道，
“西班牙的白银运输船，从美洲出发，需经过大西洋、印度洋，最终抵达吕宋或欧洲。
我们可通过锦衣卫密探，连络大西洋上的海盗——这些海盗多受西班牙压迫，对其恨之入骨。
我们可提供西班牙运输船的航线情报与少量武器支持，让他们截获白银船。
如此一来，西班牙只会归咎于海盗，不会怀疑到大明头上。”
“第二，煽动殖民地反抗，消耗其财力。”
程一言继续说道，
“锦衣卫在墨西哥、秘鲁的密探，可暗中连络当地的印第安部落与黑奴，提供起义所需的情报与物资。
西班牙为镇压起义，必然会投入大量军力与财力，其从美洲调拨白银的计划，自然会被迫推迟。”
“第三，利用贸易手段，让西班牙的白银‘回流’大明。”
程一言指向案头的贸易记录，
“西班牙人依赖大明的丝绸、瓷器，却又想拢断南洋贸易。我们可下令，提高丝绸、瓷器对西班牙的出口价格，同时限制出口数量，迫使他们用更多的白银来购买。
此外，我们还可在吕宋推广大明的‘交子’（纸币），让西班牙商人用白银兑换交子进行贸易，逐步减少他们手中的白银储备。”
“这三条计策，既不直接与西班牙发生军事冲突，又能从根本上削弱其财富，可谓‘合理低调’。”
郑明听完，兴奋地说道，
“如此一来，西班牙不仅无法扩充舰队，其皇室财政还会因白银短缺而陷入困境，南洋之患自解！”
沐天波也点头称是“大人此计，既利用了西班牙自身的弱点，又借助了第三方力量，高明至极！
只是，连络海盗与殖民地反抗势力，需锦衣卫密探深入西洋与美洲，风险不小。”
“风险虽有，但值得一试。”
程一言语气坚定，
“沉炼，你立刻调派最精锐的锦衣卫密探，前往大西洋与美洲，连络海盗与印第安部落，务必确保情报传递与物资支持的安全。
同时，命吕宋的大明商行，即刻执行贸易调整计划，提高出口价格，推广交子。”
“属下遵令！”
沉炼躬身领命，眼中满是信心。
程一言又看向郑明：
“郑提督，你需加强马六甲海峡的水师布防，密切关注西班牙商船的动向若发现西班牙有异常举动，如增派舰队前往南洋，需及时汇报，我们再调整对策。”
“末将明白！”
郑明抱拳应道。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去，着手执行计划。程一言独自留在议事厅，看着舆图上西班牙的疆域与殖民地，心中思绪万千。
作为后世人，他深知西班牙帝国的兴衰——这个靠掠夺起家的帝国，终将因过度依赖财富、内部矛盾激化而走向衰落。
如今，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加速这一过程，为大明的中兴扫除障碍。
数日后，锦衣卫密探陆续出发。前往大西洋的密探，伪装成商人，登上前往欧洲的商船，查找与西班牙有仇的海盗团伙；
前往美洲的密探，则乔装成传教士或矿工，深入墨西哥、秘鲁的殖民地，连络当地的反抗势力。
在吕宋，大明商行按照程一言的指令，正式提高了丝绸、瓷器对西班牙的出口价格，涨幅高达五成。
西班牙商人虽不满，却因依赖大明的商品，不得不拿出更多的白银来购买。
同时，大明商行开始发行“吕宋交子”，承诺用交子可兑换大明的丝绸、瓷器，还可在大明境内使用。
不少西班牙商人见交子使用方便，纷纷用白银兑换，吕宋市场上的白银数量渐渐减少。
远在马德里的西班牙皇室，此时还未意识到危机的降临。
他们仍在为扩充舰队的计划争论不休，却不知自己的白银运输线已被锦衣卫密探盯上，殖民地的反抗势力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而他们赖以生存的白银，正通过贸易源源不断地流入大明。
程一言站在马六甲海峡的了望塔上，望着远处的海面，心中清楚，削弱西班牙财富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虽不如海战那般惊心动魄，却同样关乎大明的南洋霸权与中兴大业。
他坚信，只要计划顺利执行，用不了多久，西班牙便会因白银短缺而陷入困境，再也无力染指南洋，大明的西南与南洋边疆，将迎来长久的和平与繁荣。